“......”
“公子且听老夫分析。”黄与义娓娓道来:“善工坊前身,是一户姓何的瓦泥匠在下京发家,七十年前不过是一家小小的瓦泥铺子,这何匠人不愿子孙一辈子为匠籍,便将两个儿子迁出籍册,命其自立门户,大儿子从商经营、二儿子科举考官,三十年后,大儿子卞炜成立的善工坊已有名气,他眼光毒辣,吸纳了众多制图师,并允诺高额酬金,而二儿子连威在官途上并不顺利,又因父兄之事被查出后受到严重弹劾,发配西北,没几年便因病离世。
何家父子一边悲痛,一边又深感位卑无人庇的可怜,便投于一位大官门下——”
黄与义看向程锋,程锋接过话头:“他投靠后,先皇暻帝因此对这位官员不满,这期间,何瓦泥匠逝世,卞炜依旧经营善工坊,十年不到,这位官员及其家人纷纷下狱,善工坊却全身而退了。”
“善工坊抱上了更粗的大腿?”宋羊立即联想到。
“嗯。”
“庞令琨?”
程锋点头。
黄与义接话:“善工坊从那之后才是真正的如日中天。卞炜老死后,执掌善工坊的是卞炜的儿子,卞椋。卞椋性格极烈,不愿像父辈一样‘寄人篱下’,便大张旗鼓地联系商户,组成商会,皇商姜家成为皇商之前,就是这个商会里的二把手。而后,依靠善工坊从中斡旋联系,姜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而姜家也没有过河拆桥,反而成了善工坊背后的金库。再加上姜家后来出了一位诞下了三皇子的娘娘,善工坊气焰更盛。是以,无人敢招惹善工坊。”
宋体听得头都大了,但仔细整理,还是能简化其中的利害关系的。而且深究细节,就不得不让人质疑:卞椋真的是不愿寄人篱下吗?现在庞令琨和三皇子联系紧密,难道不是早有苗头?
话又说回来,黄与义道:
“善工坊虽然背倚权势,但近几年的生意却远不如从前。一来,是善工坊价格太贵,一般人承担不起;二来,不少地方的善工坊徒有虚名,拿钱不办事,坏了招牌和名气;三来,有不少匠师也能自己制图,虽然效果远不如善工坊精细,但人家凭借手艺,即使没有实图,也能建成屋舍。
善工坊一直在打压这样的匠师,匠心坊的出现,无疑为这些匠人和制图师打开了生路。
避其锋芒只会助长善工坊的气焰,所以不如反其道行之。”
“原来是这样。”宋羊搓搓指尖,“说到底也是他们没底气,要是他们足够优秀,留得住人,又怎么会担心被我们挖墙脚?”
“正如公子所言。”黄与义道。
他之前在灯铺说错了话,后来又听说公子和主子大吵一架,跟着心神不宁了好几天,差点连账都算错——这对这只钻钱眼里的貔貅来说实在难得。
“不过有角先生绘制的生活用具的图纸畅销后,也让善工坊的人看到了商机,他们是打算跟公子抢生意。他们觉得以他们的权势,可以像打压其他匠师一样打压公子。”黄与义轻蔑一笑:“——可笑之极。”
“他们没有这方面的制图师,老夫听说这位河边大王还是他们费力好大功夫才弄来的呢。”黄与义不知道华容道的秘密,得意地嘲笑道:“老夫看这河边大王可比公子差远了!”
他不动声色地讨好,宋羊扯动嘴角微微一笑,“黄先生,名单您可带来了?”
“请公子过目。”黄与义双手呈上名册。
宋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发现了一个值得怀疑的名字:王三可。
“河边大王”里正好有“王三可”三个字,跟河边大王喜欢拆字的风格也很相似,不过“边”和“大”就解释不通了。
可除了这个王三可,宋羊又瞧不出其他有关联的人物。
“黄先生,这位王三可投递的图纸你可有印象?”宋羊问。
黄与义稍微一想,就道:“此人没有交过图。”
“没有?”宋羊微愣。
“他寄来一封信,说有意加入匠心坊,希望能跟公子您面谈,我以‘有角先生不喜见人’为由拒绝了。”黄与义回忆着,“但他很是坚持,又来过一次信,我便与他约定见一面,想看看他的作品,然后这人就再无消息。”
“公子,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黄与义蹙眉询问。
“还不清楚。”宋羊又问:“黄先生,我想看一看他寄来的信。”
黄与义有些为难,“王三可与老夫的通信是在老夫来扬城之前,若是去取信,最快也要三天。”
宋羊没来得及纠结,程锋就替他拿定了主意:“派人快马加鞭去取。”
“老夫这就去安排。”
这就是通信落后的弊端了。宋羊叹气,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黄与义和卓夏退下后,宋羊冷静地思索起来。正如程锋所说,河边大王的性命暂时没有危险,他们可以先查明河边大王到底是谁。
救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反正急不来,他或许也得想想怎么给河边大王送个信......
宋羊有一个不错的idea。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