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桂花巷子的程家都没有一点儿笑声。
所有人都知道公子和主子吵架了,很严重的那种。
“他吃完了?”程锋坐在饭桌前,没什么表情地问。
“公子吃了半碗,就说不吃了。”玉珠答道。
“你是他的贴身丫鬟,总要劝他多吃点。”程锋微微皱眉,又吩咐道:“晚些时候送点心过去,交待巴月和半月,宋羊想吃什么,都给他做。”
“是。”玉珠恭敬应是,有心想再说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退下了。
这几天,公子和主子都分房睡,饭也不一起吃,连面都不见,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
他们这些下人不知道主子和公子到底怎么了,两个人明明惦记着对方,却一句话不说。
公子整天待在屋内,除了吃饭就是躺着,主子则每天在屋外站着,一言不发地想些什么。
真是急死他们这群下人了。
“公子,主子听说您吃完了,才开始用饭。”玉珠又来宋羊这里汇报。
宋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华容道,“哦。”
“主子听说您才吃小半碗,担心得很。”
“嗯。”
“主子还说,您想吃什么,都可以让灶房做,不用考虑忌口哦!”
“哦。”
“……”玉珠没话说了,委屈地苦着脸,垂首站在一边。
宋羊也抠着华容道边缘的木毛刺儿,心里堵得慌。那天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程锋,逃了一顿饭,程锋便像是怕再惹他哭,很有眼色地主动避开了。
不会是不想见我吧?宋羊胡乱猜着。
如果早知道把问题都挑出来,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就应该忍……
忍不了的!
宋羊不想放任问题到了“覆水难收”的程度,再迎来一个难堪的结局。
不如就趁双方还体面的时候,把问题讲清楚,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散了。
散了……
宋羊呜一声,一脑袋抵在桌面上,发出“咚”一声。
心里好难受哦。
“公、公子……”玉珠吓到了。
“你在啊?”宋羊也吓一跳,他还以为屋里没人了呢。
玉珠正要开口,就听宋羊说:“玉珠你先出去吧,我要躺一会儿。”
玉珠知道公子这几天常常躺着,心里担心公子躺出毛病来,又怕多嘴会让公子反感,只好无言地退下。
宋羊蜷缩在床尾。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去和好了,也没有勇气再做率先迈出那一步的人。
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宋羊闭上眼睛,干脆什么都不想。
玉珠走出屋子,就看到主子又站在屋外,沉默的,像尊石像。
“公子躺下了。”玉珠小声道。
“嗯。”程锋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也许他想进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这几天,他一遍一遍地想宋羊问他的那些话,一遍一遍地想宋羊为什么会那样说,在推测宋羊心理的过程中,渐渐体会到了宋羊猜测他想法的心情。
“主子,这些话本子里有写到吵架的夫妻怎么和好的。”卓夏收集了一堆话本子,做好标注,呈给程锋。
“嗯,放那吧。”程锋道。
卓夏急了,“主子,您不会不想跟公子和好吧……嘶!”他看向卓四季,掐我干嘛?
卓四季瞪他一眼,把人赶出去,把那些话本子通通收起来。
程锋抬头看他,“收起来做什么?”
卓四季心里也憋着一口气。闻言道:“主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些话本子里的又不是公子。”
“嗯。”程锋又低头继续看公务,至于有没有看进去、看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卓四季看不得程锋这副仿佛要成仙的颓丧模样,干着急地站了会儿,找了个借口退下。
来到后院,玉珠、宝珠、卓夏、林大夫、林遥,以及巴月和半月都在,每个人都一脸凝重。
“你刚刚做什么掐我?”卓夏找他算账,这几天他不是被玉珠踩脚丫就是被卓四季掐胳膊,两个人露出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这么默契,卓夏都要吃醋了。
“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卓四季没好气道。
“我怎么了?我不是想给主子出主意嘛。”
“咱们出什么主意都没用。”卓四季叹气,“什么时候听公子那样哭过?这是主子和公子自己的事,咱们没法插手,也插不了手。”
“那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卓夏粗声粗气地问。
卓四季也没有好办法,皱着眉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