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姜家子孙众多,姜覃只是三房的一个小小的庶子,在他成年后不久,终于讨得了一个外出历练的机会。
他前往岭南采购药材,回程途中却遭到族中子弟的暗算,药材皆丢不说,还险些赔了性命,他向路过的黄与义允诺千金,换来黄与义救他一命。
“千金?”宋羊咋舌。
姜覃露出一点儿心虚的表情。
黄与义则半点儿面子不给,“哼”一声,颇有些嫌弃:“这钱他至今还欠着呢。”
黄与义年逾四十,性格却有几分顽劣,姜覃不过二十四,但粗中有细、有一股勃勃的拼劲儿,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两人怎么会成为成忘年交呢?
宋羊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原来啊,黄与义是个人形貔貅,人生最大的爱好不是钱,而是“赚钱”!
程锋当初便请过黄与义为他打理呈胜镖局,但在镖局的事业稳定后,黄与义便觉得无趣了,他想要参与更能赚钱的事业,即便是从零赚起。
他跟姜覃搭档,看中的大概就是从零到一千的搞头吧。
宋羊想了想自己的制图馆,赚钱能力不差,遂微微一笑:“那正好,我也挺喜欢赚钱的,黄先生和姜公子愿意来助我成业,那再好不过。”
黄与义饶有兴致地捻了捻胡须,“宋公子很有自信啊。”
宋羊笑着点头,他其实不擅长谈生意,但制图馆已经筹备了许久,他很有底气。再说了,他若是做不好,不还有程锋吗?
他往程锋那看了一眼,程锋立刻察觉到了,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想来没有人不知道善工坊,善工坊有多赚钱,二位应该了解吧?”
姜覃眼里划过一丝复杂,“公子是想学善工坊?”
黄与义直接笑了:“公子可知如今在制图一事上,善工坊是一家独大?”
“我当然知道,你们难不成以为我是随便玩玩吗?”宋羊皱皱眉,“善工坊能做到一家独大,一是因为他成立时间早,抢占了先机,率先打响了名气,二是因为它背后有人,为它撑腰造势,三是因为它出的图水平不低。但善工坊就无懈可击吗?论制图,我不会比他们差,还请到了岁寒公子出山,论底气,我们也有人撑腰的啊。”
宋羊冲程锋眨眨眼,“不就是背后有人吗,搞得好像谁没有似的。”
“至于最后一点嘛,就是市场是很大的,善工坊看起来一家独大,但他们的受众只有有钱人,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天天盖房子呀,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薅。”宋羊道。
听宋羊说薅羊毛,程锋不知怎的,在脑子里想象了下,差点笑出声来。他遮掩地端起茶抿一口,没有人看出他方才的古怪,只有宋羊若有所觉。
黄与义对宋羊的一番话很感兴趣,他浸淫商贾之道多年,像宋羊这般态度的人实在少有。“士农工商”,明明这四样都必不可少,但商人却要矮人一头,凭什么呢?
姜覃也有同感,他虽然生于皇商之家,但自幼学的便是“跪”,跪权、跪势,因为有权有势就能有钱,但有钱不一定能买权买势,宋羊却没有这种畏缩,他坦坦荡荡。
黄与义不禁问:“公子不会觉得从商是件自降身份的事吗?”
宋羊一囧,“自降什么身份,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黄与义看了程锋一眼,见程锋没什么反应,失笑着拱拱手:“是我唐突了。”
宋羊没太明白,“每个人都要赚钱的,没有钱怎么过日子,为了黎明苍生而考取功名的也是少数,大部分寒门学子读书的初衷都是为了改变生活吧。农家人呢,靠种地就能自给自足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去摆摊贩卖了,他们卖菜的时候,士农工商就会变成士工商农吗?不会的。同样是赚钱,从商还赚得多呢。三百六十行,士农工商最有名,所以我不觉得从商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商业促进经济的发展,国家要富盛,商业是很重要的。”
“好!说得好!”黄与义赞同地点头,“民为国本,商为富基,爱民固国,重商强国,公子说得妙啊。”
宋羊:“……”要不怎么说古人厉害呢,他吧啦吧啦一大堆,人家十六个字就概括完了。
不过看情况,这二人似乎放下对他的成见了。
果不其然,黄与义接受了宋羊成为他的主子后,立即直奔主题:“不知公子有何打算?需要我二人怎么做?”
姜覃也抛出问题:“还要请问公子,制图馆可有名字?可有合适的选址?”
“名字取好了,叫‘匠心坊’。”宋羊解释道:“既代表‘别具匠心’的‘匠心’,说明我们的图纸别出心裁,也代表精益求精的工匠之心。你们觉得如何?”
黄与义和姜覃都觉得不错。
“至于选址,暂时还没有满意的,这点先不急,不过你们可以先定一个总部,方便联络。”程锋交待卓四季帮忙寻找合适的铺子,但宋羊都没有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