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内室,宋羊又着急忙慌地唤玉珠:“玉珠,快,去把止血的伤药都拿来!”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程锋的脚替他把鞋子脱了,卷起裤腿,就能看到绷带上晕染开的血花。
宋羊沉下脸,眼里似有风暴在酝酿。
程锋的腿伤其实恢复得算快的了,尽管林大夫再三担保程锋没有骨折,但宋羊一直不放心,这个时代不能拍x线光片,如果程锋有骨裂的话,大夫很可能是摸不出来的。所以宋羊不论如何都坚持让程锋坐轮椅,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一养才行。
宋羊这般上心,眼看着程锋就要好了,如果徐菱又加重了程锋的伤势,宋羊绝不会放过徐菱的!
玉珠看着主人家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拿来伤药和绷带等用具,安静地在一旁伺候。
程锋示意玉珠退下,自己接过宋羊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自己就把绷带拆开了。
一道几乎从脚踝蔓延到膝盖、横贯了整个小腿肚的狰狞伤口展露出来,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此时崩裂开来,红色的鲜血往外流着。
宋羊的眉头皱得可以夹蚊子了。
程锋拉住他有些抖的手,“我没事,真的。她没压到我。”
宋羊给他一个“你以为我傻吗”的眼神。
程锋无奈,赶紧哄他:“是我自己用内力把伤口震裂的。”
宋羊一顿,紧锁的眉头松开些许,他可以理解,平日里他们都做出一副程锋伤得很重的样子,徐菱或许是想试探程锋的伤情,才故意有了这么一出,所以程锋灵机一动,用内力震开了伤口。
“徐巧被赵锦润拖着,徐府的事他应该鞭长莫及才对,但是昨天我们刚有动作,今天就有人迫不及待来试探了,”程锋说的不是徐菱,而是那名小厮,徐菱压根不是踩到裙角才摔的,而是因为那小厮偷偷运气往徐菱脚上打了个小石子,“徐巧不在,但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那徐菱害你伤口崩开也是真的。”
“我不是在给她开脱,我是说伤是我自己崩的,我有分寸,一点儿不严重。”程锋着急,宋羊蹲在他身前,半垂着头,程锋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弯下身,“别担心了。”
宋羊抬眼瞪了他一下,心里憋闷,索性给了他一个头槌暴击,“知道了,我给你上药。”
程锋捂住脑门,见宋羊的眉头不再皱着,缓缓松了口气。他出于谨慎的习惯,立刻就想到将计就计,但看到宋羊的反应,程锋忽然就觉得,暴露了也没什么。
比起宋羊,别的都不重要。
宋羊为程锋包扎,没怎么说话,他也在反思,跟末世比起来,这里的日子还是太安逸了,他知道徐府谜障重重,危机暗藏,但不够警惕,这件事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
抬起头来,一点冰凉正好抵上他的额头,宋羊一愣,闻到了清爽的草药味。
程锋拿着消肿的药膏轻轻涂抹,刚刚那一下头槌,程锋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事,宋羊白皙的额头上却多了一块红印子。
“你下次不高兴,想打哪里你告诉我,我自己动手。”
程锋柔声说,神情里带着点讨好,宋羊被这么一哄,什么烦闷都没有了。
“我就是担心你。”
“我知道。”程锋把脑袋搁到宋羊肩膀上,“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
宋羊心里一软,但毫不犹豫推开程锋的脑袋,“别蹭了,伤了腿你还挺得意是吧。玉珠——”
程锋被推开,像条委屈的大狗,宋羊不理他,叫玉珠打盆水来,又让玉珠把染血的绷带拿出去,特意叮嘱她:“一定要让院子里的人看到绷带上的血,但不要做得太显眼。”
“明白的。”玉珠是个伶俐的,立刻装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捧着绷带出去了。
徐菱坐立不安,一直站在原地,脸色越来越白,藏在袖子下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压出几个深深的印子。
“玉珠姑娘,程公子他……”见到玉珠,徐菱连忙拦下询问。
玉珠啐她一口,“徐小姐害得我家主子好惨啊!你看看这血!我家主子的腿伤本就严重,若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名大家闺秀,天天跑到我们院子里来,不知羞!要我说,你就是有别有用心……”
“玉珠。”宋羊在屋里听着,差不多了就走出来。“不可无礼。”
玉珠立刻跪下,“玉珠多嘴。请公子责罚。”
“程夫郎,程公子没事吧?”徐菱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
“多谢徐小姐关心,我家夫君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好好静养,我也无心做绣活,徐小姐还请回吧。”
“那好,”徐菱立即就想走,却得到身边小厮一个警告的眼神,不由得紧了紧拳头,改口道:“我可否探望程公子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