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垂首:“世子在老奴心里是端方君子,怎么能是混不吝,不过这世上做夫妻最紧要的是看缘分,少夫人处处都好,但要世子喜爱才是良缘,世上多见怨偶,少伉俪情深,若不是良缘,两个好人反倒因为成婚,蹉跎了一辈子,老奴于心不忍。”
这话听到了傅少衡的心里了,他倒没有想到这一点,自己有心接受晏姝成为自己的妻子,与之白头,可却不是眼聋耳瞎的人,晏姝跟自己在一起非常有分寸,甚至在提到甘棠的时候,也只是以侯府主母的身份提了要求,丝毫不见任何不满和失望,若她心里并无自己,那如何白头?就算白头,岂不是蹉跎了一辈子?
“嬷嬷,晏姝当初受制于人,并非心甘情愿嫁到侯府的。”傅少衡说。
李嬷嬷多了解自己伺候长大的孩子啊,心里头别提多欢喜了,世子在担心晏姝不喜,那必定是他已经动心了。
思及此,李嬷嬷说:“世子啊,少年有慕艾之情,少女有怀春之意,少夫人虽行事有度,可到底是个年轻的姑娘,当初新嫁,世子多冷待,如今侯府上下无不对少夫人心悦诚服,世子当珍而重之,多送一些礼,多陪伴一些日子,也别羞于表达心意,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女子属阴,颐养坤德,男子属阳,自强不息,孰弱孰强早有定数,难道世子希望少夫人事事主动?”
傅少衡点头:“是,少衡明白了,明日要和她一道去安国寺。”
“少夫人早就安排食府那边做素食了,原来是为了去安国寺,老奴这就差人让食府那边准备好。”李嬷嬷告辞离开。
傅少衡立在窗口,从这里可以看到迎晖院,伫立良久才吩咐侍书铺床就寝。
翌日清晨,傅少衡和晏姝坐在马车里,带着护院有二十几人,马车里装了不少素食和粮食,这些护院是要把这些吃喝挑到山上去的。
出京城东门,沿着官道往麒麟山去,虽说庄子也在麒麟山,可麒麟山极大,安国寺在麒麟山最北边的最高峰上,曾有堪舆奇人看过风水,安国寺所在位置是麒麟山的龙脉所在,这也是为何皇家建了寺庙取名安国了。
山脚下,护院成了挑夫,晏姝再次核对了这些吃喝,吩咐他们务必小心,并且每个人都带了水囊和干粮,今日若不能倒山顶也无妨,从京城到这里已经过了晌午了。
晏姝看着众人上山后,一转身见傅少衡拿着披风走向自己。
“山上风凉,披上点儿。”傅少衡说着,亲自给晏姝披上了披风,弯着腰很小心的系着带子。
晏姝尴尬的看向别处,好巧不巧看到非花、杏花和梨花三个丫头笑嘻嘻的样子,顿时觉得脸面发烧了。
侍书背着篓子,笑得像是个傻子,他知道世子开窍了,你瞅瞅,这用心劲儿啊,自己之前可没见过。
傅少衡是习武之人,感觉到晏姝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见她面染红霞的样子,到底没忍住勾起了唇角:“上山的路不太容易走,以前那些贵夫人和小姐们上山都是坐着椅轿。”
“我不用。”晏姝正色:“心诚则灵,老方丈关闭上门必定有缘由,就算你们是忘年交,此行是求人,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傅少衡觉得晏姝勇气可嘉,如此瘦弱的样子,怎么能受得住爬山之苦?这个跟后宅争斗不同,需要体力支撑才行,不过也好,若走不动了,自己刚好可以多跟她接触,总不能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一靠近就浑身紧绷,面红耳赤的,若被旁人看到,保不齐还会笑话自己呢。
“走吧。”傅少衡说着,看了眼侍书。
侍书极有眼色的过来,从腰上摘下来早就为少夫人准备好的登山杖:“少夫人,世子担心您太累,特地让奴才准备了手杖,可轻省点儿。”
“有劳了。”晏姝接过来登山杖,这一句也不知道是对傅少衡说的,还是对侍书说的。
他们二人走在前面,非花几个人跟在后面。
没人不喜欢少夫人,但世子对少夫人并不好是她们都认定的,能在大婚夜不入洞房,就算是少夫人不在意,杏花和梨花这样的陪嫁丫环都在心里打个结的,尽管两个人如此般配,可她们知道自己主子是谁。
侍书也欢喜,有心和杏花几个人多说几句话,奈何她们都不愿意搭理他,侍书哪里看不出来她们的心思,世子连累了自己,也只能在心里叫苦连天。
上山的路是修好的石阶,拾级而上虽说有些累,但总比爬没有路的山要省劲儿的多,晏姝走的不快,怕到后面体力不支,已经进了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晏姝会停下来看看风景,落日熔金,美不胜收。
起复连绵的山脉,古木狼林,都说勇者近山,诚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