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婵有些脸红,急忙行礼:“姑娘您,啊不不,贵人,奴婢给贵人请安。”
妙善娘子挥了挥手:“不必这么多礼,你是思危带来的,在我面前视我为长辈就好。”
这也是可以的吗?卫婵一呆。
这蒹葭宫建的实在精妙,亭台水榭比谢家的园子还漂亮,妙善娘子并没有引他们进内殿,寻了一处临湖而建的亭子,就叫内宦泡茶。
是浮瑶仙芝,这金贵茶叶,在谢怀则那里都不多,卫婵倒是有幸尝过一口。
没想到妙善娘子极为和善,给卫婵也赏了一杯,卫婵喝着,感觉比谢怀则那里的,还要清凛茶香扑鼻,果然是好茶。
卫婵侍立在谢怀则身旁,并不敢入座。
“好孩子,你过来,我看看。”
卫婵看向谢怀则,见他点头,方低眉顺眼的走了过去。
妙善娘子竟直接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蹙了蹙眉,抬起她的刘海。
卫婵那厚重的刘海,是她故意留得,从未被掀开过,她顿时一惊,想要伸手,被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怎么了?”谢怀则有点懵。
卫婵是背对着他的,他自然看不见这两个女人的眉眼官司。
妙善娘子眸色加深,微微挑眉,把卫婵的刘海,放了下来,安抚性的怕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生的不错。”
谢怀则自然觉得不错,但他也明白那些纨绔,更偏爱明艳多姿的女子,他身边这个在普世审美中,显得有些寡淡。
妙善娘子放开卫婵:“我跟思危还有些话要说,好孩子,你自取逛逛园子吧,把糕点拿着吃去。”
卫婵行礼,退出亭台水榭。
等卫婵走远了,妙善娘子打趣:“别看了,走远了,在我这宫里有什么可担心。”
谢怀则收回视线,有点尴尬:“微臣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眼睛都黏在那姑娘身上了,可那姑娘可丝毫没有留恋,都没转头看他一眼。
“你这是定下了,就决定是这丫头了?”
谢怀则拧着眉头回答:“您为什么这么问,这丫头只是个通房奴婢,并非是微臣夫人,如今不过是遇上了您,偶然罢了。”
他虽然对她怜爱,对她有些宠,可他一直都是分得清的。
“正室才是我的妻子,她只是个妾,若是宠妾灭妻,岂不招来内宅之祸。”
妙善娘子有些意味深长:“你这话被你的姑娘听见,她怕是要伤心了。”
谢怀则一晒:“她在这我也会这么说,她自己也知道进退,不会对我未来的正室夫人不敬。”
“按照你这么说,我岂不也得跟皇后俯首帖耳,整日伏低做小伺候皇后了?”
“微臣不过一凡夫俗子,微臣后院怎配与皇室相提并论,您更不要妄自菲薄自己,若是惹您伤心,陛下可不会放过微臣。”
妙善敲了敲桌子,戏谑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那丫鬟不过是个妾,难道今天这一出,给你那姑娘出气,不是特意安排的?”
谢怀则抿了一口茶:“如今前朝为何会忽然重提立嗣子之事,就靖江王府跳的欢,不打这个出头鸟打谁。”
妙善呵呵笑了一声:“靖江王府早晚都要收拾,可今日遇见,给赵雪芙如此大的羞辱,可不在计划之内,你不是为了你那小姑娘?”
谢怀则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哪里全是为了她,靖江王如今心大,居然敢跟皇后联合,如此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自然要给他个警醒。”
这警醒可真是够羞辱的,妙善摇摇头:“他又不是现在才跟后族苟且,他丢了粮草,还查出贪污受贿,跟着靖江王的那个王家,不是已经被抄了吗,这还不够警醒,你分明就是为了你那小姑娘出气。”
谢怀则不敢与妙善娘子戏谑的眼睛对视,低下头,还清了清嗓子:“不是的,她不过一个妾,哪里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微臣岂不太昏聩了。”
妙善娘子乐了,这孩子还知道自己昏聩?他的性情看着古板守礼,其实都是假象,他是个爱之欲之生恨之欲之死的人。
“好,你嘴硬,我不跟你争辩。”
妙善娘子眼中带着笑意,她瞧着谢怀则是已经泥潭深陷,偏偏还不承认,而那丫头不像懵懂不知,更像是故作不知,不仅没有沉迷,反而还清醒的很呢。
谢怀则少不得将来要吃苦头。
然而妙善娘子只是点到为止,甚至并不打算过多提醒,谢怀则少年傲气,纵然表面恭敬有礼,内心深处实则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手腕心机。
她乐的看这位年轻有为的后辈,吃吃瘪。
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谢怀则还往这边看了几眼,卫婵看着湖中锦鲤,一只只被喂的像猪一样胖,还往她跟前凑,顿时不满意:“这是我的糕点,你们太胖了,得少吃一点。”
她张嘴嗷呜一口,把糕饼一整个吞进口中:“这可是宫里御厨的手艺,才不给你们吃。”
噗嗤一声,转头一看,妙善娘子又笑了:“我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喜爱这丫头。”
谢怀则有点恼,怎么她今日就一直打趣他们,清了清嗓子:“说喜爱,忒抬举她,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害羞,却非要装模作样,这样下去,姑娘早晚会跑掉的。
妙善娘子对卫婵招了招手:“好孩子,第一次见,没什么送你的,这串珠链我带在身边多年,佛前曾开过光,就赏给你戴吧,原是我闺中爱物,不值什么钱,莫要嫌弃。”
收外人的赏赐,卫婵自己是不能做主的,她看向谢怀则,却发现谢怀则满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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