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很是茫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自诩已经见惯大风大浪,只要不是宫变那种血腥屠杀,什么阴谋诡计之下也能全然而退,早就做到即便泰山崩裂,也能不动声色。
可现在即便是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更深的阴谋,还是什么别的。
玉真公主的驸马都尉,跟一群男性官员,七嘴八舌劝着徐老,这个老人却只是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他虽神情激动,却口齿清晰,说了整件事的过程。
徐老有三子四女,小女儿是与发妻所生,珍爱非常,这个女儿乳名湖儿,成年后因貌美,引来京中很多权贵家公子的追求,可小女儿生性执拗,不爱那些王孙公子,只爱与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庆阳卫氏子卫丞。
徐老发妻,本也是出自庆阳卫氏,女儿嫁给自己母家,知根知底,又是一起长大的表哥,徐老夫妇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卫丞也算争气,是泰和三年的进士,外放做了城太守,女儿也跟着去了任上。
那时女儿便已经怀胎,还没走到青州,便已要临盆。
不得已,只要借住青阳县野外的寺庙,并在当地寻了个干净些的女子做乳母,总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跟着大人一起受颠簸之苦。
然而那时陛下刚登基,大临还没平叛,好些偏僻一些的地方,山匪、流寇,偷盗等行径,屡禁不止。
徐老的女儿,还没出月子,就遭遇了山匪,卫丞虽然带了护卫家丁,苦战数日,帮着青阳县整顿治安,却没想到山匪怀恨在心,突袭了他们借住的庙宇,杀了庙里好些和尚,徐老的女儿也受了重伤,而最让人心焦的是,不到一个月的外孙女,兵荒马乱之中丢了。
徐湖儿本就跟着卫丞上任受累,早产产下的女儿,自己本身气血两亏,又重伤,得知女儿丢了,日日以泪洗面,不出几日,便血崩去了。
卫丞一边派人寻找女人,一边安抚妻子,焦头烂额,可妻子还是早早去了,他悲痛万分,一直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女儿丢了,妻子亡逝,也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姑姑姑父,终日郁郁寡欢,此后再没续娶,三十出头,病亡在任上。
徐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孙女还下落不明,他发誓要替女儿寻回这唯一的血脉,二十多年却一直寻不到,直到今日。
而自妻子卫氏也去了后,徐家便只有徐老一人,还在坚持。
“湖儿写信告诉我们,女儿后腰有一枚桃花瓣状的胭脂记,你今年二十有二,二月初二的生日,没错的,没错的,你就是我湖儿的女儿。”
卫婵满脸愕然,巧舌如簧的口才也没了用武之地,机敏的大脑就像是锈住了。
“徐老,您莫不是认错了人,那卫老汉不是说,弟妹是他亲生的女儿,也许只是巧合呢,若是认错了血脉,如何对得起您的亲生女儿。”
不和谐的话语,卫婵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薛氏。
徐老擦擦脸上老泪:“老夫不会认错,我的湖儿食杏子就会全身发痒,而老夫怎会随意说出让翁主困扰的话,难道看着翁主富贵,是陛下娘娘眼前的红人,就上赶着认亲,与那等碰瓷的粗汉流民无异?你这妇人是谁家的,说话好不中听。”
“徐老,这是薛御史家的女儿,谢家大郎的正妻。”
“那老东西的女儿,油滑耍奸,生的女儿跟他一个德行。”
薛氏满脸涨红,含着眼泪看向大长公主,委委屈屈叫了一声祖母。
大长公主面无表情:“长辈们说话,你掺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