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茵奎勒是在事后从另外一个地方回来才知道整个事件的,看到灰败的仿佛承受重大打击的维茵迦娜,感受到整个军营中怪异的氛围,他听见加文在说。
“自从那天之后科达米斯人又强行进攻了几波,我们虽然抵抗了下来,但是损失惨重,效果并不乐观。”
“耶格呢?”
提到这件事,加文叹气,按下按钮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同时递给了维茵奎勒一杯道:“考虑到他的情绪不稳定,那天之后他回去发了高烧,人事不省,吓得迦娜哭的晕了过去。后来他醒转过来,不过没有让他参战,他本人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愿,现在没有人能见到他。”
说着他感慨道,“要说维茵耶格虽然年轻,但经历的事也不少。被恐怖分子囚禁过半个月,折磨成非人的模样还能意志力坚定的抵死不说出情报,他从小也经历过父亲的战亡,那时候我去看过他,坚强的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这一次就……”
维茵奎勒听着笑了起来:“所以她从小愿意看中维茵耶格,也不会看我一眼。”
他的小时候,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天不怕地不怕。他总爱哭哭啼啼,并因此事而被多次责备冷落。到最后发现即便哭到生病差点醒不过来,可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关爱,所以他就知道懦弱的情绪在那个冰冷的皇室根本没有作用。
加文知道这句话语中的她,是指的谁,谈到这里,他平和的问:“奎勒,虽然我也是你长大之后才真正见过你,你和前任女王之间的事我们都不清楚。但我只想问,你现在还恨不恨?”奎勒握住咖啡的手一顿,加文注视着他的表情,看似没有变化,但那一瞬间的怔然还是被他看见。
他见男子抬头笑:“现在说这个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吧,人都没有了我恨什么,我知道你是想确定我的态度,你可以放心,她死了之后我也没有打算再逼谁,更何况我也姓维茵不是?虽然没有多少人承认过。”
说到最后嘲讽的笑了笑。
加文的目光柔和没有变化,事实上他是在三大将军中算是最为亲和的人。事情接踵而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维茵奎勒的出现,对付皇室,到后来他又来到军中与他们并肩作战,这其中虽然曲折,不过在这样的战况下倒是让人抛下了成见。
倘若真的按照迦娜所说,维茵奎勒所做的一切只是针对他的母亲,对其他并没有恶意的话,那现在他的参与到是一个帮手。毕竟连安格斯这样的人也在相处中逐渐认同了他。
“你的机甲实力同样不弱,和耶格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倘若耶格暂时走不出来,我们也只能仰仗你了。最好守住这座城,实在最坏的状况也要拖一点时间。”加文在最后认真的说。
奎勒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咧嘴笑:“嗯,迦娜的雪姬我用起来很顺手,就算耶格再躺几天也没有关系。不过对于之前和耶格交手的人,我倒是很有兴趣。”
对此,加文也严肃起来:“这个人能知道林蒂萝的事,还知晓这是耶格的软肋,一定不是巧合。”
奎勒喝下最后一口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他。”
加文没有阻止,他知道奎勒和林蒂萝有过接触,或许他去说说话比谁都要好一点。
当维茵奎勒来到打靶场,他听说这些天这个人一直泡在这里。德尔斯守在一旁,没有像以往一样靠近,看来是被阻止了,他听见他的声音看过来。
“怎么?现在真的谁也不见?”他走上前去问。
德尔斯摇头,无奈道:“应该是气我,隐瞒消息我也有责任。不过将军这样,真不如以前在训练场上和我打一架。”
打靶场上的枪声不绝于耳,每一声都像是男人的无声的愤怒一般。对此维茵奎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道:“没事,我来。”
德尔斯狐疑的看向他,后者随手拿了一把枪,边走边将弹匣撞上,拉栓上膛之后站在了男人身边,又增加了一个枪声。
但原本的声音没有停顿,接下里就像是在比赛速度一般,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双方的靶子不断的被设计。德尔斯望着那边的靶子,发现两人的弹孔都接近中央,区别不大。
可在又一次换弹匣之后,只听到奎勒似乎开口说了一句什么,男人的下一枪直接偏离没有上靶。
枪声赫然便在此刻停了下来,安静的只能听见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
耶格举着枪,手臂似乎僵硬的定格。听着身边人慢悠悠的上着子弹道。
“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或许我也会爱上林蒂萝。不过看你这样子,我实在是感到庆幸,我不知道你爱她有多深,我和她接触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但这个女人很独特,独特的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奎勒直白的说着,上膛完子弹之后又开了几枪,枪枪正中红靶心。想要再次找子弹的时候却只看到男人身边一堆堆的蛋壳,可以使用的子弹已经空了。
他倒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将枪放下,靠在一旁,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并不算太熟练的模样,后斜眼看向耶格,淡道:“想不想知道我和她怎么认识的?”
男子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控制四肢的神经,放下了手和枪,脱下手套转身看向他。奎勒这才看见这一双眼睛,淡漠的已经似乎没有情绪,可发红的血丝却昭示者他有多久没有休息。此刻的维茵耶格似虎依旧是那个帝国将军,却又不是。他依旧威严,可似乎坚实的壁垒又有了碎裂的痕迹,只是没有人敢去触摸。
但他奎勒不怕,没有听到声音,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惧意的看向对方,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太大的笑意,他锁住对方的双眼,定定道:“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血色。”
终于看到男人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维茵耶格虽然一心只对军事机甲有兴趣,但他不可能没有听过血色这个名字。帝都出名的地下竞技场,那里同样高手云集。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血色背后真正的老板,是他维茵奎勒。
奎勒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观察了她很久,那时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到血色去竞技,并且往往都挑选最困难最残酷的模式。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时候,她一次次的存活下来,淘汰掉很多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这个人身上有顶级机甲师的影子。”
说完,之间男人的睫毛似乎有了触动,男人终于开了口,沙哑低沉,就像压抑许久没有出声:“她一直都是这样顽强。”
他在的时候或许还有些柔软,但他不在的时候她如钢铁般顽强。
“什么时候的事?”他开口艰难的出声问。
“应该是她刚入光耀不久。她在军校受到的排挤不少,也没有机会碰机甲,不过恐怕旁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私底下跑到血色来训练。”
男人的手指颤抖,背似乎失去力气一般靠在一旁,脸色浮现隐忍不下的苦闷。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间闷闷的传出。
“蒂萝很努力,一直很努力。她艰苦的路上,我从来都在缺席。而我竟然不知道这些。”那时候的他在干什么?在深渊作战?
但这是借口?
不是。
他明明会知道她会遭受什么,却以相信她为主,自己放心离去。
说来,还是他太自负,其实从来就不懂爱一个女人真正的方式。
不是她让他放心就好,而是无论如何都不再让她遭遇痛苦。即便她自身有多么的强硬,至少他没有做到他该做的。
奎勒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烟抽出来一根递给他:“试一试?兴许好受一些。”
耶格的手拿下,奎勒看见这双原本坚毅的眼眸更红了,让人完全可以想象捂住脸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只是他没有戳穿,再次示意了手中的烟。
但却被伸手拒绝。
这下奎勒有些惊讶,似笑非笑:“不想放过自己?”
男子却深呼一口气,盯住他继续问:“然后呢?后来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过伤,有没有遇到困难?”
见状,奎勒耸耸肩收回了烟,也没再强求,靠在一旁的他浑身上下都是桀骜不驯的气质,嘴里叼着烟,没有用手扶,他回忆中眯起了眼。
“困难的话遇到过,不过她的进步神速。至于受没有受过伤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地下竞技馆这种地方你也应该清楚。后来她有机会挑战第一名,那一场战斗没有多少人观看,但确是她的对手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酣畅淋漓。在林蒂萝的对手视角来看,这个女人驾驶机甲的时候让人不自觉的警惕,落入下风遭受攻击时她像一座坚定不移的大山,而她攻击的时候就像一头猛兽。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形容一个女人。但这是褒义词,至少用在她身上的时候是最特别的赞美。就是这一点才最吸引人。
在竞技场上无论给她造成多么大的困难,她无论遭遇什么,但永远不会屈服,只会不断的进攻进攻。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对手抵抗不住,或许没有人能抵抗住这样的执着又具有侵略性十足的对手。”
奎勒的话响起,身边的男人情绪便跟着欺负,他的喉结在滚动,下颚处的线条紧绷,低垂着脸的男人不知所思,但他说:“她是这样,她优秀至极,没有人比的过,男人都没有她的顽强毅力。我都比不上。”
能在深渊那样的环境下坚持是一天的女人,就凭这一点,整个世界都没有人能超越她。
奎勒淡淡的笑:“你说的对,我也比不过她。所以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