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到底还相不相信他?”餐厅里,林要要郑重地问向对面坐着的素叶。
素叶拿筷子的手滞了下,然后没回答,轻轻敛下睫毛,夹了一口菜,没滋没味地吃着。
林要要叹了口气,“或者这么问你,你觉得年柏彦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他?”
素叶停了筷子,咬了咬唇,想了半天后又轻轻摇头,“要要,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周四,不管素叶多么排斥这一天的到来,它还是有条不紊地来了,踩着过往伤痛人的尾巴,然后高调地入驻了时间表。
素叶是踩着正正好好九点的时间来的公司。
果不其然,一进公司就先得到了前台小姑娘们的注目礼,她硬着头皮视而不见。明明错不在她,她为什么要在人前也摆出鸵鸟的架势?
一路挺直了脊梁,自动屏蔽到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直到快进办公室的时候,有经过的员工看见了她,神秘兮兮地问了句,“素医生,你和年总和好了吗?”
素叶噎了一下。
从酒吧离开后,他带着她回了三里屯,昨晚,他没回四合院。
微醉的她在酒吧里说完那句话后就一句话不说了,回到家,也没说什么,她太累了。而年柏彦也选择了沉默,到了家后,默默地搂住了她,吻也随之默默地落下来。
素叶没挣扎,只是紧紧地闭着双眼,顺从了他的意图。
一切都像是在上演默剧似的。
年柏彦沉默地将她抱进了卧室,沉默地褪去了她的衣服,然后,沉默地压上了她。
整个过程,素叶都在紧紧咬着唇。
失去了视线的掠夺,落在她耳畔的喘息声却愈加明显。
她感觉到身上的男人愈发亢奋热情的力量。
最后,她*,却始终不敢看他的眼。
她知道头顶上的目光该有多炙热。
越是这样她才越不敢看,只怕,一眼,心就没了……
等素叶再醒的时候天色大亮,昨晚与她缱绻*的男人不见了踪影,身侧是微凉的温度,看了一眼时间,他应该是早两个多小时就起*离开了。
直到素叶在精石待了一上午,也没见年柏彦的身影,她不知道他是没来公司去了工厂还是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没出来,总之,她始终没能问出口。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要要打来电话问她,一起吃饭吗?到外面吃。
素叶想都没想起身就离开办公室。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好朋友,素叶也不忍心让林要要成为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人。所以,不用林要要多问,素叶便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的事都告诉了林要要。
林要要这次找她出来,就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听到素叶描述了在医院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在小岛和现阶段她与年柏彦的关系等等后,林要要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对素叶的心疼。
她没想到年柏彦会用一个小岛来圈着素叶,也没想到素叶和年柏彦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所以,在素叶终于将心事一股脑倒出后,林要要很想知道她的决定。
“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还会相信他吗?”素叶反问。
林要要想了想,“设身处地地去想象,我也许也会像你这种心思,对像年柏彦这种男人,无法做出最真实和直接地判断。”
素叶叹了口气。
“当时精石上下都知道,董事长病倒前就与年柏彦的关系恶化,他甚至还削了他的权,这样,年柏彦当着他的面儿说了句气话也能理解,再者,他昨天在媒体面前公然表态,也着实不像是在演戏。”林要要帮着她来分析,见素叶张口,她马上又道,“我知道你想说,像他这种一直在成功路上勇往直前的人,怕是任何人任何事在他面前都用作了棋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她话锋轻轻一转,试探性地说,“你终归是现在还爱着他的吧?”
素叶的眸光轻轻一颤,良久后,苦笑,“我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这话也算是直接的一种承认。
“那么你看这样行不行。”林要要拉着她的手,舔了舔唇,“既然你们有了一年的约定,反正这一年你怎么着都不可能离开他的吧?他不可能允许你有出尔反尔的机会,那么,你就试着先相信他一年。”
素叶愕然地看着林要要,“什么叫试着先相信?”
“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之前你是怎么勾搭年柏彦,想引他上钩的念头我可不是不知道。”
“要要。”素叶无奈。
“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你敢做出那种举动,完全是相信了他能够上钩,那么现在呢?”林要要盯着她的眼神像是盯着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你说你相信他也得相处一年,不相信他也要过一年,你倒不如选择前者。还有啊,老天赐你一张如此漂亮的脸蛋其实是用心良苦的,既然你忘不了他,还爱着他,那么凭着你的要强劲就没想过要让年柏彦彻彻底底对你死心塌地?就算他是利用你,那你就不会利用这段时间把他的心抓住?”
“我以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但现在,真真假假的事太多,真的看起来假,假的看起来又那么真,要要,我觉得我的心理学白学了,我现在没法判断,甚至是不敢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林要要轻轻点头,“我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才觉得,有时候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真假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素叶反问。
林要要沉思了一下,“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哪怕是自欺欺人。”
素叶看着她,“你说出这番话,我不知道要恭喜你走出之前的阴霾了还是要担心你会不会病情加重。”
“诅咒我的话就别说了吧,我好得很。”林要要喝了一口奶茶,“只是在跟你说人生道理,哦不,是感情道理。我谈恋爱的时间比你长,总归是比你有经验吧。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你何不一天都选择笑呢?你要在年柏彦身边待上一年,那这一年你干嘛一定要选择自虐的方式呢?倒不如先别想那么多,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做什么你就迎合好了,哄得他开心,你的日子也好过,这不挺好的吗?”
“你这是痛得领悟还是说跟在叶渊身边近墨者黑了?”马上临近五一,她和叶渊的婚礼开始倒计时了,而素叶也有点糟心,因为伴郎和伴娘已经拟定了人选,是她和年柏彦。
作为林要要最好的朋友,素叶无法推脱说不做伴娘,而她不得不去做伴娘,全世界的人就理所应当得把她和年柏彦联系在一起。
林要要淡淡笑了下,遮住心口的闷,哪怕是换了一个男人,她都会把那晚的事告诉素叶,不是让素叶替她报仇,而是单纯地舒舒心结。
但是,叶渊怎么说都是她大哥,她怎么忍心再在素叶的生活里火上浇油?
便岔开了话题,道,“小叶,我是认真劝你呢,有时候感情的事别那么较真,别一股脑地钻牛角尖。”
“你以为,任由一个人不停地往心里钻的感觉很好吗?”素叶攥着筷子,良久后松开,手心被筷子的边沿铬出一道道印子。
“其实,我最怕的是……真的那么做了,那么信了,我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不是身体上的离不开,而是心。我怕,我会爱他爱得发了疯。”
素叶的声音很小很弱,很无力,“所以现在,我宁可愿意去相信他是假的,也不敢去想象他是真的。”
“为什么?”林要要吃了一惊,“离不开就不要离开好了。”
素叶静静地看着餐桌上已经冷却的美食,没看林要要,渐渐地,目光透出一丝凄凉,良久后才轻轻吐出,“我痛恨他的欺骗,却又忍不住原谅,同时的我又放不下对他的感情。与其说痛恨他倒不如是在痛恨我自己,哪怕他的感情是真的,我也始终摆脱不了绝望。”
林要要心里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素叶终于抬眼,哀凉地看着她,“医生说我怀孕很危险。”
“啊?”
“而我,曾经就没保住我和他的孩子。”素叶说完这话声音哽咽了,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眼眶的酸。
林要要倏然瞪大双眼,“什么?你有过他的……”
素叶点头,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他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骗他说,是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他才一怒之下把我带到小岛。”素叶缓缓地把在杭州发生的事也告诉了林要要。
林要要听着听着眼眶红了,很快地,落了泪,紧紧攥着她的手,狠狠地,“小叶你真的太该死了啊,你有没有当我是朋友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你……”
她心疼,比刚刚还要心疼,扯着骨头连着筋地疼。
素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她不想连累着林要要为她落泪,可这话藏久了,素叶以为伤疤已经好了,一掀开还是血淋漓地疼啊。
正是气氛低落时,桌旁的手机响了,铃声急促,打破了萦绕在两人周遭的悲伤氛围。
素叶用力地吸了下鼻子,调整了呼吸后拿起手机接通,岂料刚听了前两句话就蓦地起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