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晚到州府去准备月底开会的内容,他刻意绕开同样内院的青砖道,但走出几米后又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内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内院中的亭台楼阁桑槐柳树隐隐约约的映入眼帘。那栋金顶屋檐的是大哥最喜欢的书房,常常吃住都在里边……夏侯晚抬头看了看天色,或许此刻大哥正坐在里边抄碑书呢。
思绪正沉浸的时候,一阵凉风突然从西迎面而来,吹得他眼眶猛然温润,不由得收拾心情加快脚步朝偏堂走去。
公主让他准备弹劾自己大哥的资料,他一边准备一边彷徨,好几次放弃又好几次重新启动,也就是这样复杂往复的取舍之间,把这个精明能干正值当打之年的长安别驾,折磨得眼眶里多了些挥之不散的温柔。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这抹温柔将会在夏侯晚的眼睛中消失,他翻阅这一个月州府批示的公文记录时,发现就在上午州府批准了一份长史府签拟的呈文,呈文的内容就是关于指派董舒去天水府主办蜀谍案的事情,其中把办案权不限于天水府和长安府两地的文字做了重点圈注,表示要把詹恩贵和詹水兴的事情一并调查。
在这份呈文的最后,以生泪怆然的姿态写出了督办蜀谍案和长安府地牢被劫案的决心和坚定!
夏侯晚看得头皮发麻,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曹也在对夏侯家开战,曹也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所以才把詹水兴控制在天水,让他们无法接触詹水兴。那郭配把詹恩贵带回长安是什么意思呢?
眼下没时间顾虑这些了,案子只要在长安办,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可一旦案子在天水办,他能用上的气力小之又小!他揣着这一纸公文满心忧虑的闯进州府内院。
但一名管家把他拦在静湖之外。
“混账下人,连我也不认识了么!”夏侯晚训斥了管家,抬腿就要往里边进。
“夏侯别驾,小的当然认识下,只是老爷吩咐过,谁都不见,特地让我守在这里,请大人别为难小的了。”管家弯着腰,不敢看夏侯晚的眼睛。
“谁也不见,谁也不见还能包含我么,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找他说水神教的事情……”
“大人,我实话对您说吧,老爷特意叮嘱了,就是您来了也不见。”那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的姿态像壁虎一样几乎把头埋进野草中。
“不见我,好,不见我……”夏侯晚似乎有点崩溃,他在原地走动了两圈,眼神中迸射出复杂的光芒。他转身朝绕过静湖朝后院走去。
公主的小皇家园林就藏在后院之中。
董舒带着州府的公文,再一次踏上天水,这一次虽然只有随行三五人,但他仍然选择骑着高头大马绕道经过溱水码头,似乎是在告诉那些看他笑话的人,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别因为一时的失利就觉得董某人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