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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番外:前世14(1 / 2)

皇帝微怔之后,感动而心痛:“清清,你这又是何苦……好,朕依你,朕都依你。”

这世上也只有她,是出于真心爱他,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他一个人。

秦珩疑心自己听错了,她惊讶地望向丽妃。却见丽妃娘娘在皇帝怀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唇角还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昨天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悲伤、愤懑、失望、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秦珩脑海一片空白。

既然不愿意去做,为何还要给她承诺?还真是她的好姨母,临终前再骗她一次!

“珩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皇帝拥着丽妃,声音落寞。多年前的往事不期然的,一点点浮上了心头。

他初登基时,为平衡朝堂,也为充实后宫,往宫里抬了不少新人。他原本属意苏尚书家嫡出的三小姐苏云清,可惜伊人已同贾家定下婚约。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召苏家庶出的二小姐苏云蕊入宫。

珍妃亡故后,云清那短命未婚夫没了性命,仍待字闺中,就以女官的身份入宫。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来到了他身边。

可惜,她早早故去,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只有一个养子。

想起丽妃的养子,皇帝扫了一眼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秦珩,看其难过至斯,对这个并不出挑的儿子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他轻声道:“你过来,跟你母妃道个别!”

秦珩依言上前,踉踉跄跄。刚行得两步,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大作。

年轻的帝王伸手攥住了她的下巴,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声音冷若寒冰:“四皇弟?不,或许朕该叫你一声皇妹?”

她被迫抬头,直面他英俊威严的面容,眉如利剑,目若寒星,冠玉般的面孔沉淀着无限的冰冷。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秦珩只觉得血液凝固,遍体生寒,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

“殿下醒了?!”

秦珩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浅碧色的床幔。她目光微转,看见掬月姑姑的关切的脸,有些许恍惚:“姑姑……”

“殿下,您总算是醒了。您再不醒,奴婢……”掬月姑姑语带哽咽,“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殿下当好好爱惜自己,娘娘在天上也能放心。”

秦珩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方才的噩梦还让她心有余悸。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她竟然梦到那样的场景。只是,三哥怎么会当皇帝?还直接戳穿了她的身份?

那炽热的手掌,慑人的气势,她濒临死亡的恐惧,她还能清楚得感觉到,真实得可怕。她无法说服自己,那仅仅是一个荒谬的梦。

她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梦境成为现实。

“……娘娘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了……”掬月姑姑的絮絮低语终于引起了秦珩的注意。

她抬眼看向一脸小心的掬月,扯了扯嘴角,语含讥诮:“姑姑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她因何陷入这般困境,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丽妃去世时,她就在旁边,对当时的场景一清二楚。放心不下她?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吗?

但很快,秦珩就收敛了讽意,只作没看见掬月脸上的尴尬,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晕倒了吗?”

她对自己说,没必要跟掬月置气。作为极少数的知情者,这些年掬月已经帮了她很多。

虽说掬月是丽妃带进宫的,但近两年,掬月的心分明正在慢慢偏向她。

“是呢,殿下。”掬月略一迟疑,有些怀疑方才是自己的幻觉。她后怕而又庆幸,“还好当时黄太医就在殿外,若是别的太医给殿下诊脉,那可就糟了。”

黄太医是丽妃的人,当年苏云清以女充男能瞒过去,少不了黄太医的功劳。这些年,秦珩有恙,皆是由黄太医诊治。

秦珩听后,轻轻嗯了一声,莫名有些遗憾。若是她晕倒之际,旁人给她诊脉,断出她是女儿身,不知父皇会作何反应?

得知被深爱并信赖的人欺骗,父皇会恼羞成怒,除掉污点吧?

“皇上说殿下纯孝,是性情中人……”掬月的话语被殿外轰隆隆的雷声淹没。

秦珩忆起梦境,恐惧袭来,她瞳孔骤然收缩:“父皇呢?”

“娘娘停灵于正殿,皇上在陪娘娘呢,说是再陪她几天。”掬月叹一口气,“殿下不知道,方才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咱们宫里有个小太监因为对娘娘不敬,直接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秦珩嘴唇微张,只说了一句:“我也得去。”

既然夸她纯孝,那她必然得做出纯孝的样子来。

掬月微愣,继而勉强笑道:“是呢,殿下稍等一会儿。奴婢给殿下端些吃的,垫垫肚子,待会儿也能有力气。”

守灵是力气活儿,殿下身子又弱,须得格外小心。

秦珩瞧她一眼,点了点头:“有劳姑姑了。”

掬月悄悄离去。

秦珩脱下寝衣换了衣衫,踩着靴子走下床榻。

她的寝殿中,有一面一尺多高的黄铜镜,光滑平整,端端正正立在桌上。她刚一靠近,镜中便映出了她的面容。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跟她那容颜端丽的生母颇为相似。

但愿她不像母妃那般短寿。

殿外雷声隆隆,大雨倾盆。秦珩自然又想起了那个噩梦,她深深叹一口气:活着,必须得活着。

见丁小姐容貌美丽,落落大方,帝后二人都极满意。嗯,也不枉教太子等她几年。这婚事可以定下了。

当陶皇后含笑问丁小姐:“可许了人家不曾”时,皇帝借故离去。

丁小姐螓首低垂,满面红晕,用纤纤玉指绞着衣带,不发出半点声音。

陶皇后微微一笑,亲切地执起丁小姐的手,声音温柔:“你与东宫年岁相若,倒也相配……”

她话未说完,丁小姐便猛地抬起了头,怔怔然问道:“太子么?”

“不是太子,还能有谁?”

丁小姐低下了头,继续沉默。是啊,不是太子,还会是谁?很小母亲就暗示过她的。

陶皇后见过不少贵女,对丁如玉的宠辱不惊很满意。她又说了几句闲话,见丁小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笑了一笑,也能理解,就教丁小姐先回去。

丁小姐今日进宫,被特许乘马车而入。马车在宫里缓缓行驶,她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碾在她心上,她的思绪渐渐飞远。

在宫门口,马车蓦地一停,她身子往前一扑,差点跌出去。还是丫鬟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她才不至于出丑。

她心跳加快,后怕不已。

“小姐身体可有不适?方才驭者无礼,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男子冷冽的声音蓦然在车帘外响起。

丁如玉深吸一口气,简单答道:“无事。”她不知此人是谁,只隐约听得声音很年轻,年岁不大。她心知出入宫廷的,定然是身份贵重之人。她不清楚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并不想多事。

马车继续前行,她轻抚犹自跳个不停的心脏,低低叹了口气,耳畔隐约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皇兄,那是谁家马车……”

她心里一咯噔,皇兄?莫非,那就是太子?太子秦璋的名头,她自然听过,只是无缘得见。原来,那就是太子的声音啊……她轻轻合上眼,有些许恍惚。

没听到答案,秦珩继续压着嗓子问皇兄:“……皇兄怎么知道那里面是个小姐?”她微微歪了头,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秦珣,眸中氤氲的水汽看得秦珣有点不自在。

——今日是武安侯孟越的生辰,他们兄弟俩结伴前去给其祝寿。武安侯性子古怪,又无妻小。偌大的候府只有几个老奴并若干丫鬟仆妇。他寿辰之际,竟也无其他同僚前来。师徒三人将就吃了些菜肴,饮了几杯薄酒,就算是过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