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臣这段时间以来就一直看徐景同挺不顺眼的,但是从没有什么时候觉得他比现在更让人讨厌。
十分后,顾季臣坐在了影音室里,大荧幕上正在放映的就是《哭河》。
“梁明誉这个时候看起来更年轻啊。”远远坐在另一边的徐景同说,“听说他这个时候二十八,就已经是影帝了。才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高的成就。”
顾季臣的脸色更沉了。徐景同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和姜茉很配吗?毕竟两个人都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影后。
“动起来是比静态的照片更好看哈。”徐景同接着点评,“你别说,他穿着这一身白衬衣黑裤子,到真像个二十出头正儿八经上山下乡的知识分子,气质挺不错的。”
“闭嘴。”顾季臣不耐烦地打断了徐景同。
他扫了徐景同一眼:“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出去。”
“我出去后谁照顾你?”徐景同振振有词,“现在不为你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了?”
顾季臣闭了闭眼,忍着一拳砸在徐景同脸上的冲动。
他现在很暴躁,见到屏幕上姜茉和梁明誉的初见时,更暴躁了。
姜茉饰演的阿棠出场的时候,穿着一身漂亮的红棉袄,乌油油的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她在镇上卖完大白菜回家的时候,被几个混混调戏了,争执间,他们扯坏了她的红棉袄。
恰巧梁明誉饰演的下乡青年陈南路过,赶走了那些混混,扶起了坐在地上哭的阿棠。
他以为阿棠是被那些混混吓到了,于是想安慰她。但是他笨嘴拙舌,不会哄女孩子,倒是将阿棠给逗笑了。阿棠说她不是害怕,只是在可惜她的红棉袄,这是她的新衣服。
陈南从自行车后边带着的布包里找出了针线,阿棠缝好了她的红棉袄。
夕阳西下,天边有灿烂的霞光。潺潺流水声中,温暖的余晖将初见的青年和少女的脸颊都映得红彤彤的,陈南笑容温煦,阿棠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出奇的亮。
顾季臣双手环胸,调整了一下坐姿。
心理很不舒服。
一见钟情——阿棠望着陈南的眼神,明确地传递出了这种讯息。
很巧的是,陈南就寄住在阿棠隔壁大婶家里,于是阿棠和陈南有了很多见面的机会。
阿棠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往隔壁张望。听见陈南的声音,会偷偷猫在墙根听他和大婶在说什么。会悄悄打听陈南爱吃的东西,做一些送到隔壁大婶家里,就是希望陈南也能品尝到。
平时的阿棠很机灵,但是每次见到陈南,她都会不由自主红了脸,变得局促又紧张。而陈南会十分温和地看着她,对她说谢谢你送的荞麦饺子,很好吃。
她在河边洗完衣服,遇见了正在背书的陈南。他的手指又白又细又长,握着书本的时候好看得不得了。阿棠局促得将自己冻得通红开裂的手藏在身后,不敢让他看见。
手的对比给阿棠带来极大的不安,提示着她一个残酷的现实:他是个文化人,来乡下教书的,而她只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小村姑。他的手是拿书写字的,她的手是做饭洗衣服的。
窘迫的阿棠当时收获了陈南温和的微笑,第二天收到了一盒雪花膏。
阿棠没见过这东西,闻着好香,她们平时用的都是没有味道的透明棒棒油,这种高级货让阿棠无比珍重,根本不舍得用,睡觉的时候还要压在枕头下边,时不时拿出来闻一闻。
姜茉将年轻女孩的懵懂爱恋,演绎得淋漓尽致。
冬去春来,河面上的冰开化了。她再去洗衣服的时候,遇见了在岸边打水漂的陈南。
一小块石子能在水面上跳跃十多下,实在厉害,她没忍住欢呼了起来。
她以为陈南的手只会写字,原来连水漂都打得这样好。
陈南教她打水漂,她没学会。因为她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学习,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陈南身上。
这一幕被人看见了,村子里逐渐有了风言风语。阿棠也被母亲警告,让她自己检点,别和陈老师发生什么,陈老师和她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