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盯着那个雕塑家的脸——年龄约六十来岁,秃顶,脖子后束着一个小辫子,嘴角挂着傻笑,露出零零散散的几颗暗黄的牙齿。
雕塑家则专心致志地盯着艾米的胸。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图谋不轨的色老头!”艾米嚷了起来,“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图谋不轨?你在说什么呢?”那雕塑家慌忙收回视线,努力争辩道,“我只是想创造一个传世的名作!仅此而已!”
“只想创造一个传世的名作?你也只能骗骗陛下了!”艾米叉着腰,生气地发出质问,“制作一个雕塑需要的费用可不小,你看着也不富裕。而你居然打算把辛辛苦苦制作的雕像免费送给陛下,这不管怎么想都有蹊跷。老实交代,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这世上有太多被埋没的杰作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收藏家,再伟大的杰作也无法被世人看到!”那雕塑家举着双手喊道,“可哪怕找来世界上最伟大的收藏家,名声又怎能压过伟大的凯旋者?哪怕找来世界上最精美的收藏柜,又怎能比得上飞翔的西兰人号上的船首像?送给瑞典王,这是让我的杰作扬名立万的最好方法!”
“行吧,送给陛下也就算了。可你倒是说说,传世的名作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艾米不依不饶地继续发出质问,“给陛下作雕塑不是更好?为什么一定要我当模特?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马上把你从哥特兰驱逐出去!”
艾米的身份早就不是单纯的女仆了。此刻,房间的门外就围着一堆她的亲卫队,只要艾米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冲进来把这个雕塑家给丢出去。
谁知那雕塑家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了一副痴迷的样子:“对!就是这个姿态。明明是女仆,却有着如此的权势……还有这相貌、这身材,真是太美丽了!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世界上最伟大的雕塑,就得雕刻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别在那边言巧语!我对自己的相貌有自知之明!”艾米气呼呼地打断了那个雕塑家的赞美,“看你的样子和口音,完全是个阿勒曼尼人。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么?为什么你就找准了我?说,你是不是那些自由市派来的商业间谍?”
“商业间谍?你在说什么?”那雕塑家一片愕然,“我是在汉堡市见到你的,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胡说八道,两三年前我哪有去过汉堡……”
艾米话说道一半就愣住了。她想起来了,两三年前她还真去过汉堡市。
——去攻城。
“谁能想到呢?坚固的汉堡市的城墙,居然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我那时被强行征召到城墙上当弩手。当我看到你骑着那头白狼从城墙下一路冲上来时,我整个人都被你折服了!弩箭虽然已经拉上,却怎么都无法朝你射出!那时我就明白,我雕塑的技艺就是为你而生的!神赐予我这门技艺,就是为了将你的姿态定格下来,为世世代代的后人所瞻仰!”
那雕塑家望着艾米,痴迷地讲述着心中的情愫:
“从那时起,我就在不停地攒钱,只为了把雕塑的材料费给凑齐。快三年了,我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于是就徒步从阿勒曼尼联邦走来找你了!”
看着那老头火热的眼神,艾米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阿芙洛狄特加护的后遗症。
她之前就和艾拉说过,阿芙洛狄特的加护是有几率让施术者爱上被施术者、或是让被施术者爱上施术者的。虽然几率很小,但她最近都是动不动就对一群人施术,那成千上万的被施术者里,出现这样的一两例特殊情况,那是相当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