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
傅知离京。
容羡的马车在城外等了许久,才等来逐渐靠近的马蹄声。
从车厢内走出,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傅知远远的便瞧见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容羡穿红裙,不同于平日的淡雅。
张扬肆意,仿佛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容小姐。”
千言万语只变成了这一句称呼,在城门处未见到她,还以为她不会来了。
傅知下马走到容羡面前,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身后还跟了两辆马车。
容羡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出了车厢的傅夫人和傅霖。
见二人皆看着她,远远的行了个礼,傅夫人也回了半礼,并未上前。
“傅知,此去山高路远,望君珍重。”容羡脸上满是认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希望一个人能平安。
傅知一点点敛了笑意。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
傅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纤长的盒子。
“这是送你的及笄礼。”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傅知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抬头望见天色不早了,上马后看了容羡一眼,两腿一夹马腹,离开了。
跑了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风扬起了容羡的裙摆,也吹散了她答的那句“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注视着傅知一行人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直躲在马车里的骆枳和铃兰才走了下来。
“小姐。”铃兰轻声唤道。
实在是容羡此时的脸色不太好看,似哭似笑,眼眶还有些泛红,她在想是不是她让小姐穿红裙子,给前靖侯讨一个好彩头的事情做错了。
容羡低头闭眼,将泪意一点点憋了回去,而后睁开眼,打开手中的盒子。
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时,憋回去的泪意再次席卷而来。
“是笄。”骆枳的惊呼一声。
不同于一般的发簪,笄要更粗一些,寻常黔贵人家多用玉笄,平民百姓多用木笄,傅知给的这一支是木笄,细看上面雕的桃花,便能看出雕工有些粗糙。
“这……像是自己刻的。”
铃兰打量了一眼木笄,点了点头,“嗯!”
容羡红着眼眶,拿出木笄。
傅知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僭越,且冒犯意味十足。
无论是笄,还是临行前说的那话,都是长辈才能做的,傅知挨个僭越了一回。
可这也是四世以来,第一个替她行及笄礼的人,这份心意,她等了三年。
“阿枳帮我簪上吧,我看不见。”
“小姐,这……还未定亲,不能行及笄礼。”
及笄礼,告四方宾朋,家中有女长成,且已定亲。
容羡笑了笑,不甚在意。
骆枳见容羡执意如此,只得替她戴上,可心中不知为何,满是心疼。
她的及笄礼盛大且充满长辈的爱意,同她订亲的,是江南宁家的大公子,只等她年满十七便成婚,只是宁家在她家刚出事时,便差人退了婚帖。
一行人回到了城门口,容羡取下笄,装进木盒里,若是进城被人瞧了去,又要惹上不少流言蜚语。
如今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不少了,但她不想扯上傅知。
“如今官吏内,有没有年老的或是身有残缺不便的武吏和文吏?”
回到了监察吏,容羡叫来封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