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儿,安琪就去医院替换姐姐休息。
姐姐脸色有些憔悴,一看就知道昨晚在陪护床上没有睡好。
瑶瑶住的病房很小,里有却硬塞了三个床位,探望病人的人一多,人挤人,几乎转不开身儿。
到了晚上,每个床位只允许就下一位病人家属照顾。
要想睡觉,就必须掏钱租医院的折叠行军床。
一天60块钱的租床费。
早上6点,查房护士就进门,朝躺在行军床上的陪护家属大喊,让他们把行军床收起来,不要耽误医生一会儿来病房问诊。
安琪的这些经验,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在医院最后的那一段日子,留存下来的唯一记忆。
她当时小小一只,就和姐姐安欣挤在一张陪护床上。
当时有妈妈,有姐姐,小安琪一点儿也不觉得日子苦。
每天倒头就睡,连做的梦都全是美梦。
后来,为了给妈妈节省治疗费,她们不再租医院的行军床。
到了晚上,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妈妈总会笑着,朝小姐妹俩招招手,示意她们跟自己在一张病床上挤一挤。
姐姐安欣到底大一些,说怕挤着妈妈,影响她休息。
妈妈却总说,她冷,挨着两姐妹睡,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病都轻了不少。
母女三人挤一张病床的日子,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久,母亲就去世了,
这世间,就只剩下姐妹俩相依为命了。
安琪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姐姐安欣,
“姐,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重的很。”
安琪伸手在自己下眼皮给安欣示意了一下。
这才第一天,往后还有的熬呢。
临病床的大妈听到安琪的话,啧啧两声,半夸半感叹道:
“你是她妹妹?”
安琪让姐姐坐下来吃早饭,目光移到一脸好奇的大妈身上。
“嗯。”
大妈用电视上常用的解密似的口气道:“我就没见过像你姐姐这么能吃苦的年轻人,这个病房里有三家人,只有你姐姐舍不得租行军床,硬是趴在她女儿床沿儿上眯了一宿。我们那代人是苦水儿里泡大的,这一代年轻人呦……”
“但你姐姐是这个!”
大妈一会儿撇嘴一会儿摆手,接着又为安欣竖起了大拇指。
那样子,显然是在说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没眼看。
安琪不关心大妈关于两代人的观点如何。
转头用责怪的目光看向姐姐安欣。
安欣嘴里咬着包子,知道妹妹生气了,抬头诺诺着解释道:
“我不累,租了床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不划算。”
“快点吃,吃完了回家睡觉去,我在这里看着瑶瑶,快!立刻!马上!”
安琪气的想飙泪。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
见姐姐安欣糟蹋自己的身体,万一再像瑶瑶一样倒下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