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铜铃里依旧是咏荷横冲直撞夹杂着指甲刮蹭金属的声音。
“咦?怪了,寻常的鬼要是遇到我这紫金铜铃几秒钟就不吱声了,前些年抓了个厉鬼也只挨了不到半分钟,这女鬼有点意思。”
闫奎绕着铜铃转了一圈,喃喃自语。
话音落,铜铃变得透明,一道道经文在虚空中旋转,咏荷已经从发狂的怨鬼变回了正常模样,只是头发凌乱了些,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是娘亲有眼无珠,看错了人,让你们从未感受过人间真情。”
她双眼看向房门,血泪顺着脸颊流淌,呼唤着两个孩子。
见状,无人不心生戚戚,试问,天下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双亲的关怀。
“娘亲,娘亲,你别丢下我们。”
小宝和阿赞冲出房门,跪在院子里依依不舍地抱着铜铃。
咏荷也跪在地上,隔着铜铃双手想要抚摸两个孩子的脸颊,可无情的铜铃隔绝了手掌中的温度。
“孩子,是娘亲不好,下辈子,娘亲还做你们的娘亲,好好疼爱你们,照顾你们长大成人。”
最后,她向陈立招招手,
陈立意识到咏荷有话要说,急忙上前。
“自打柳家女的发丝入湖,我就知道,你心爱之人是柳家的女子吧?”
陈立真诚点头,长话短说,将柳观海找到柳全,柳全知错的话尽数带到。
“那时,我不知怀有身孕,施咒身亡后怨念翻飞、四处漂泊,不知多少年,待我回到泗州,发现泗州已沉,而腹中两个孩子竟一天天长大,
这些年过去,其实我早就不恨了,执念罢了,都是执念罢了......若当年我没有遇见柳全便好了......”
想起了孩子,她面带温情,无神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随后铜铃的屏障解开,王二三几人纷纷后退,生怕有什么变故。
“无事,油尽灯枯而已。”
闫奎说完摆摆手,不忍地背过了身去。
他这人,向来见不得这些。
两个孩子终于可以触摸到娘亲,一左一右乖巧地依偎着,牵着咏荷的手,眷恋着来自娘亲的最后一丝余温。
咏荷突然想起什么,原本快要合上的双眼睁开,死死盯着陈立。
“还有,这两个孩子,他们虽肉身未成,但苍天有眼,让他们成形。
如今,他们介于人与鬼之间,我求你,帮帮他们。”
“好!我答应你,但泗州城......”
陈立郑重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但必将尽其所能达成承诺。
“谢谢你,泗州城并非我所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只是个借住在这的人罢了。承诺达成那日,诅咒便可解。”
她有气无力地把话说完,脑袋歪到一边,化为一阵红色的烟雾,窜进了王二三背后的盆子纹身里。
“娘亲!”
小宝和阿赞的哭喊声回荡在泗州城空中,久久无法散去。
闫奎掏出个酒葫芦,对着嘴猛灌几口,手背在嘴上一抹。
“尘归尘,土归土,人走如灯灭啊!”
王二三眼睁睁看着咏荷仅剩的残魂飞到自己身上。
折泽把弹弓收回怀里,说了句:
王哥,我发现了,你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个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