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诸如要与我断绝母女关系,一刀两断这般的话,那晚干娘不止说了,还反复说了好几次……”曲昙说了这么多,状态却比方才要好了一些,在略作停顿过后,她又继续说道:“其实以往在宫里的时候,也时常有人想要通过我来讨好干娘,而我这个人别的毛病也没有,就是太过贪财了,总是没能及时遏止事态发展,所以过往我与干娘因为类似明掌柜这般的人争吵过很多次,却只有这次干娘与我说过那么狠的话。”
“……”
苏梨挑挑眉,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曲嬷嬷又是在后宫混迹了大半生,深谙后宫生存之道的人,没有一定的目的,断不会那般反常。
这就意味着,曲嬷嬷那晚对曲昙说的那些往常从来都没有说过的狠话,可能是要说给旁人听。
可那般一来,也就意味着,曲嬷嬷不仅知道她们身边有敌人,还故意拿曲昙去做了钓出敌人来的饵!
曲昙此时虽然已经镇定了许多,整个人却还是很凌乱的,她在定定看了苏梨半晌后,见苏梨一直没有再发问,就又自顾自的说道:“那些人想从我口中问出干娘对旁人隐瞒了什么秘密,我不说,她们便反复用浸了油的纸来遮住我口鼻,每每在我绝望的想着死了还比较轻松,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她们却又将那纸取走了,反复数次后,我差点就将自己知道的对她们全盘托出了,所幸最后我想到了干娘对我的好,宁死
也不从,她们才恼羞成怒的将我推下了山崖的。”
那种反复在鬼门关门前横跳的感觉,的确是可以把一个人逼疯的。
想来曲昙在城主府里醒来的时候,脑子还受了当时缺氧的影响,整个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吧?
不过……
想到某一点,苏梨转头就去问厉清酌,“厉师叔,你们城主府的人找到曲昙的地方,是在山崖下来着?那山崖不高吗?我见曲昙身上似乎没有太多明显的皮外伤。”
厉清酌点点头,道:“那片山的地势整体就是倾斜的,即便是山崖那边,坡度也比较明显,她运气很好,摔在了离山顶较近的一处平台上,虽是摔断了手脚肋骨,却是没有伤及内脏。”
“那她这会儿颤巍巍的是因为身上的伤咯?”
苏梨问罢这话朝张宗英看了一眼。
张宗英立刻就取了一个椅子拿过去给曲昙坐。
曲昙刚坐下,就听见厉威冲苏梨说道:“按我们猜想,那些人是断定了曲昙会因体内的毒而死,才会将她丢弃后就没有再理会过了,然后曲昙昨日还与我们说,她在与曲嬷嬷争吵时,气愤中说出过要独自回京那种话,想来此后曲嬷嬷在找曲昙的时候,知晓曲昙下落的人便是那般与曲嬷嬷说的……”
顿了顿,厉威有所顾忌的看了曲昙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另外,曲嬷嬷若是事先就已经猜到了有人会对曲昙出手,意图通过曲昙打探她的秘密,那么她可能也猜到了我们的人会在那
周遭巡逻,会发现曲昙,然后……她很有可能是想让曲昙跟在我们身边。”
许是厉威说的这些,都是曲昙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情况,曲昙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梨则一脸苦恼的盯着她道:“她被折磨得那么惨,都没有把曲嬷嬷的秘密说出去,倒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曲嬷嬷若真是想让她待在我们身边,又通过我们日后将她带回京城,那我该如何安置她才好啊?”
曲昙还在凌乱中,虽是听到了苏梨的话,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做出来。
倒是君玉跟苏梨说了一句,“妹妹要成婚了,我们身边正好缺一个带孩子的人。”
苏梨敏锐的发现曲昙在听见君玉说话的一瞬,原本凌乱的眸子里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就立刻启口问:“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曲昙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才道:“那晚干娘在开始叱骂我之前,曾数度提到你们夫妇两个,当时我因为心虚,没有仔细听,但是此时回想起来,干娘当时应该是在暗示我什么……”
因着没有听清,曲昙也就没有全部回想起来。
只听苏梨又问她,“关于我,关于我夫君,可是曲嬷嬷知道的,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