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在那养子的眼里,在那府中日日受人嘲笑,才勉强换来一口饭,还不如在街上蹒跚讨生活来得自在。”陆柏林摇摇头:“毕竟一个是自称他的亲人,街上那些不过是陌生人。”
楚若夕怔愣地看着陆柏林:“柏哥……”
柏哥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吗?
她想起在自己刚认识陆柏林的时候,他屋里破衣破被,就连自己吃得都要自己想法子。就像陆柏林说的,正是亲人这种态度才更加伤人,陌生人便是无缘无故地砍上她两刀都没什么,但沈卿璆不过几句言语就让她记了许久。
“若是要离开,大约也要被人指责,道他忘恩负义,明明已经有了亲人养育……”陆柏林摇了摇头,后面的话便再没说出口了。
楚若夕默然,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陆柏林抬手揉了揉楚若夕的发顶,笑道:“你将这故事记得这般清楚,是不是觉得那养子忘恩负义,既然受了亲人的恩惠,自然要出手相帮。后来见他没有伸出援手,便觉得失望,老天也未曾给他些惩罚,所以才这般郁结于心?”
楚若夕:……
她是郁结,她一方面觉得柏哥该出手相助,一方面又觉得柏哥说得有些
道理。前世他们侯府的确是对陆柏林不好,又如何能强求他的帮忙?
但是想起惨死的侯府众人,又觉不能轻易原谅陆柏林。
“别想那么多了。”陆柏林轻声说:“不过是一个故事,何必一直放在心里?我们都不是故事中的人,自然也不知道故事中人的想法。许是那养子本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所以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又传出话来说亲人对他不好。”
但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啊。
楚若夕扁了扁嘴,心里情绪纷乱,闷闷地回道:“我知道了,柏哥,今儿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她跳下椅子,满身颓丧地离开了陆柏林的小院。
陆柏林总觉得小家伙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有心想要询问开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语惊讶地看着楚若夕,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姐不仅和七少爷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就连去陆少爷那里也回来得这么早。
“小姐?你没事吧?”墨语担忧地问:“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楚若夕摇摇手:“我没事,我很好。”
“真的吗?”墨语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姐若是不舒服,一定
要快些告诉奴婢,千万不要自己强忍着。”
“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她就是觉得心情有些不好,而且若是陆柏林真的那般想的,那么前世侯府之事或许真的与陆柏林有关系。
那……这般说来,陆柏林便也算是她的仇人……
一想到这点,楚若夕便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陆柏林,无法再理直气壮地喊着‘抱大腿’是为了拯救永宁侯府……
陆柏林又是真真切切的救了自己的人,他把自己从那牢狱里救了出来。虽说大约是想要还当初爹把他从草原上接回来的恩情,他救了自己却是事实。
这样一个人,会是对永宁侯府出手,让永宁侯府众人惨死的幕后推手之一吗?
就在这种难解的情绪中,楚若夕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到了凌晨才睡得沉了些。
但也不过一会儿,就被墨语叫醒了过来:“小姐,您该起床去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