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妃娘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即使人到中年,也一直保养得宜。即使去了一趟冷宫出来,到如今面色惨白的憔悴模样,也仍旧有一种半老徐娘的魅力。
看清为自己诊脉的人是白落英之后,翎妃也没有甚么特殊的情绪,只是将自己的手腕轻轻抽离,放回胸口。
“是你!”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是寡淡的。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翎妃呆呆望着屋顶,白落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就一言不发。
突然,翎妃按照胸口咳嗽起来,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白落英不忍,去到一边端来一碗温水,扶起翎妃让她缓缓喝下。
喝完,翎妃喘着气渐渐躺回去,突然轻声问道:“我是不是不行了?”白落英放下茶碗的手一顿,接着缓缓收回来:“太妃娘娘,你需要宽心静养。”
翎妃确实不行了,依照白落英的判断,她恐怕是在冷宫里的时候得过风寒,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最后演变成了肺炎,她甚至怀疑已经恶化成了肺结核,因为缺少现代医疗器具,所以白落英根本就没办法真正确诊。不论是哪一种,翎妃的身体都已经耗损得太厉害,现今的医疗又没办法医治,因而她恐怕是命不久矣了。
“我知道
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知道我活不长久了……”翎妃突然大声说道,一双桃花眼里,满满的都是眼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连你这杏林神医都救不了……哈哈哈……”
翎妃到最后居然开始笑了起来,白落英心里就像有谁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又痛又闷。作为医生,她见多了病人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的各种反应。所以,她没有动,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看翎妃娘娘又哭又笑。
这时候,雨蝶与那宫女端着药回来,宫女看见自家主子醒过来,顿时喜形于色,上前哭道:“娘娘您总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当时多亏皇后娘娘出手相救,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翎妃听闻,缓缓转过头来,颇为复杂地看着白落英。白落英示意雨蝶把药递上去:“太妃娘娘,先把药喝了吧!”
“对,娘娘,来,我们喝药。这是皇后娘娘亲自写的方子,雨蝶姑姑帮奴婢去太医院抓的药呢,都是好的,娘娘快喝吧!”那宫女喋喋不休的说着,将药碗接过来,吹凉了喂给翎妃喝下。
眼见翎妃喝完了药,白落英起身道:“太妃娘娘,你的病不可太过用心思虑,一动要好生修养。本宫会派人给承庆殿配上最好的
药材,你们照着药方子,先喝上七天,过几日,本宫会再来复诊。”说罢,转身在雨蝶的搀扶下,缓缓往外走去。
临要跨过门口了,突然穿来翎妃娘娘低声的一句:“多谢皇后娘娘。”
等到白落英走了,翎妃陡然变了一个脸色,阴沉沉的满是怒气,她一巴掌扇到宫女的面上,凶狠道:“你为甚么让她来救我!”宫女捂着面颊,哭着跪倒地上道:“娘娘,当时四周围没有人愿意出手搭救啊,只有皇后娘娘派人将娘娘送回来,还亲自为你诊治,还为娘娘抓了药……”
“住嘴!”翎妃大喝,一掌将药碗打翻,一碗药就这样流了一地,碗都碎了。宫女尖叫一声,不敢动弹,只是可惜地望着满地的药汁,咬着嘴唇掉眼泪。
“我左翎儿不需要她白落英的怜悯!”翎妃歇斯底里地大喊,双手重重锤向床榻。宫女不敢起身,也不敢上前宽慰。
最初的激烈情绪被发泄之后,翎妃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勾起唇角,诡谲一笑道:“姚儿,你且起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宫女姚儿畏畏缩缩从地上站起来,拼命摇着头,没有吭声。
“方才是我乱发脾气,你别放在心上,那一掌是不是打疼你了,过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