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山看了一眼顾清远,想让顾清远说句公道话,却不小心发现顾清远捏紧了拳头,虽然面容并不见怒色,其实已经牙关紧咬,下一步就要青筋暴起了。
再继续说下去,祸事不小。
李西山是什么人,赶紧话锋一转,“顾兄,我觉得那个混蛋吕静玄说的不对!”
顾清远看着李西山,微微一笑,“哪里不对了?”
李西山愕然,似乎一下子被噎住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眼看杨见山,希望杨见山能接过这个话茬。
杨见山也眉头紧皱。
李西山看了一眼顾清远,心神一动,恍然大悟,就要抬起手拍大腿,忽然拍大腿的手停住了。
李西山有些赧颜,不该怀疑到顾清远身上的,叛徒内奸这个帽子,可不能给人乱戴。
顾清远深吸一口气,“纯阳宫上上下下八百七十二人,上至掌门师尊,下至扫地小童,无愧历代祖师,无愧自己良心。”无愧历代祖师,也能对己问心无愧,唯独对此天地,心存歉意,心有不甘。顾清远视线模糊。
杨见山隐隐眼中含有雾气,李西山眉头紧皱,“包括吕静玄?”
顾清远点了点头。
李西山眉头紧皱,都拧成疙瘩了,实在是纠结万分,然后才开口,“吕静玄说,要是不小心在里面遇到一人,自称是顾清远,别管长什么样子,也别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更不用管是什么飞禽走兽,切记切记,离他远点,离得越远越好!”
顾清远眉头紧皱,“为什么?”确实相信自称是李西山的读书人说的话。因为两人一见面,李西山说了一句话,顾清远就知道,李西山和吕静玄是有交往的,匪浅。
李西山万分扭捏,就像被逼问得急了,才犹犹豫豫说道:“他说那个顾清远,也不和谁开玩笑,别人有什么事也都不参与,躲得远远的,表面看是自视甚高、自命清高,实际上自卑到骨子里,总把自己当外人,怕拿热脸贴了别人冷屁股,更怕别人不把他当回事。这种人,别管和谁在一起,都像个刺猬一样,先把自己保护起来,怎么去和他交朋友?”
李西山边说边注意顾清远神色,要几句话真把顾清远惹恼了,就不说了。
顾清远冷笑一声,风轻云淡。
当然是做个样子给李西山看。
顾清远拿起酒坛,给李西山满上。
李西山心中有数了。
“为什么要离他越远越好呢?”顾清远语气平淡。
李西山刚喝了一大口酒,赶忙咽下,把青瓷盏放下,清了清嗓子,“也就是他吕静玄觉得,换个正常人,也不会这样认为的。”李西山神色认真,“要说顾兄是外乡人,这个有可能,要说顾兄在纯阳宫中把自己当外人,不能够!”
李西山正了正衣襟,看了杨见山一眼,愈加正襟危坐。
李西山等了一会,实在是有些尴尬,只能自己拿起酒坛,就要给自己满上,忽然发现顾清远青瓷盏里的酒也不多了,赶紧拐了个弯,先给顾清远满上,又发现杨见山酒杯里的酒也不多了,又给杨见山满上。
最后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李西山心中就有些戚戚然。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顾清远拿起青瓷盏,等着李西山,李西山也赶忙端起来,两人都没主动凑上去,晃了晃手臂,算是隔空碰了下酒杯,然后,各自饮酒一口。
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何时,崖外忽然多了一人。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玄色长袍,和顾清远装束有些相似,也是背负长剑,白发苍苍,飘然出尘,站在崖外。就是站在崖外,和常人站在平地上一样。就那样凌空站在那里,不过看起来心事重重。
顾清远赶忙站起来,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掌门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