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光景,阳城的百姓就又一次陷入了无边际的黑暗里去。
有多少人还没从之前水患的阴影中走出来,如今却又遇见了更为可怕的疫病。
城内凡是排的上号的医馆皆人满为患,坐着的,躺着的都有。
甚至平日里那些半吊子医术的诊摊,也不乏一些死马当活马医的人。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望。便是受限于黄白之物的束缚,也要在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大的范围内寻求生机。
可对于城里的大夫来说,这几日却是他们行医生涯中的最黑暗的时刻,几乎无可避免的都遭遇了事业上的滑铁卢。
‘明明表征就是普通的风寒,可几剂药下去,不仅没效果,反而病情加重。更甚至出现死伤。’
这是这段时间内每个大夫都发出的同样的疑问。
若非这是大范围内的事件频发,恐怕那些有死伤的医馆都要被扣上谋财害命的罪名了。
...
“邹大夫,如今这般局势,你怎么看。”
现在城里每家医馆都面临着同样的难题,便是惯看生死的吴大夫看着城里如今这般人间炼狱的模样,也不禁心生不忍。
愿意放下过往的恩怨,来同邹大夫请教。
在这阳城地界上,邹大夫是公认的医术最好的大夫,以往因着两家生意上的事情,他一直单方面的在同对方叫板。
究竟如何他内心是很清楚的,可因着那点子自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个事实的。
眼看如今局势这般严峻,他也无法再去执着于一个虚名,便心甘情愿的放下身段前来讨教一二。
若是连邹大夫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真的是阳城百姓的死劫了。
“本就是祸水过境之时,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这...”
眼看着邹大夫似乎有所顾忌的样子,吴大夫可是坐不住了。
“邹老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都到眼下这般境地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这...”
“说呀,你要急死我了”
吴大夫急着在房间内直踱步,看了眼还在犹豫的邹大夫,又走回座位上看着对面的邹大夫想再劝说一番。
还没等他说出口,邹大夫却先开了口。
“恐怕是疫病。”
听到是疫病,吴大夫一瞬间竟被惊的瘫软了身子,重重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而邹大夫则在说出他的想法,便无奈的垂下了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深深的绝望之中。
寻常百姓或许更多的是听说过,大灾过后便有大疫。
但他们这些一生行医的人不一样,作为医者,他们更能明白疫病意味着什么,那样沉重的后果是他们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若眼下阳城百姓面临的,真的是铺天盖地,毁天灭地的疫病。
那他们便是掏空所有的家当,拿出所有的看家本领,也是没用的。
...
“殿下,城里百姓染病的已经过半,你看...”
“可以酌情减量,不然人死光了,本殿下还玩什么。”
“是”
孙进看着景云行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面上不显,内心却十分愤恨。
谁能想到他们轻描淡写的谈论着的是一城百姓的命运。
他们这些贵族整天高高在上,从不会低头去看人间的苦难。
如今更是为了一己之私,人为的制造灾祸,丝毫不在意百姓们会经历什么。
若非他还存着一丝理智,他真怕他会忍不住对景云行下手。
“孙进,孙进。”
交代完事,那人便下去了,景云行转头却看见一旁的孙进,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像是丢了魂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