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案上的折子看起来堆的像小山一样的,可其中却少有几件正事,多的是些官员之间的家长里短。
就好比眼前刚打开的这本公文,居然是户部侍郎喜得麟儿的喜帖外加一份宴席的邀请函。
再一看日子,嚯,三天前的事情了。
景云瑾扔下公文,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颇为无奈。
仰面靠躺在后面的太师椅上,望着屋顶的大梁。
“成文”
“哎,殿下”
成文端着绿豆糖水刚走进书房的院子,还打算和旁边的侍卫叮嘱两句,就听见殿下的召唤,立马三步并两步的进了书房。
将手里的托盘放在软塌的小几上,折身走到书案前。
“殿下,什么事”
“喏,看看”
景云瑾瘫坐在椅子上,余光撇向随手扔在书案上的一本公文,翻了个白眼,闭目养神去了。
成文倾身向前拾起书案上那本散乱的公文,打开来细细查看,待看到是关于府内人情世故相关的内容时,立马就明白了殿下的怨气从何而来。
会收到这种婚丧嫁娶的宴帖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平日里他分拣公文时,这一类的都是直接标明回礼明细然后统一交给程管家去安排,从没让这些杂事沾染过殿下的书案。
想必是这次走的急,
他们家殿下可以在朝堂指点山河,可以在文坛挥斥方遒,甚至于武学上也颇有造诣,可独独最不擅长处理的便是这些官员之间迎来送往的琐事。
弄明白事情原委,成文折好公文放回书案,看着景云瑾烦闷的样子,成文的嘴角像是那出了手的长矛压都压不住,眼底全是宠溺。
将小几上的绿豆糖水端过来放在景云瑾面前,正打算将书案上所有的公文都转移到软塌上。
“得,别忙了,扶我去软榻上去,这位置让给你吧”
景云瑾打眼一看就知道,成文这是要前来坐镇,替他分担。
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便主动提出让位。
成文听罢有些犹豫,太子的书案让给他坐,于理不合,但这又是公文又是笔墨的,软榻上也确实不好放置。
便扶着景云瑾去了软榻上,将那碗绿豆糖水一并挪了过去。
这才搬了一把圈椅放置在书案对面,开始处理这些琐碎事。
景云瑾半躺在软榻上,绵软的垫子将刚才处理公文带来的身体上的困顿瞬间都缓解了。
再端起绿豆糖水,浅饮一番,一整个夏天的暑气都被这碗清甜消散了。
听着身后碗勺叮当相撞的清脆,成文觉得他心里涨的满满的。
一般男子皆不喜甜食,甜之滋味女子喜爱者众,然而他家殿下自幼就贪酸嗜甜。
只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凡事都过犹不及,讲究一个‘藏’字。
被生生压抑了天性的殿下,只得眼巴巴的求到他跟前来。
殿下和成武一般年纪,他便将他们一起当弟弟看待。
只是成武那厮实在鲁莽,没有个弟弟的样子,他便将对成武的那份宠溺也都给了殿下,谁不想要个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弟弟呢。
一句句撒娇似的‘成文’,都不用掉金豆豆,便能次次骗的他心疼。
没人知道他那些年没攒下的俸禄,都拿去膳房偷换各式甜嘴儿了。
到头来拿不出一点儿老婆本,还被成武笑话,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爱吃甜食。
他连狡辩都不能,只能按头认下,毕竟殿下的这些小癖好也就只有他一人知晓。
后来出了宫,难得不用那么拘着性子,他便特意去找师傅,学了些手艺在身上,时不时的做给殿下吃。
每每看殿下吃的满足,他内心也得到极大的安慰。
猛然间想起这些过往,思绪竟越飘越远,回过神来,成文收敛心思继续处理书案上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