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并没有养那条猎犬,他询问了退役军犬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将其交给了专业人士认养。
毕竟,他没有闲心去饲养宠物。
彼时的人偶还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他与那群新兵一样,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才会被分配到相应的部门,获得相应的任务,或是成为某位执行官的部下。
人类简单的训练对于人偶来讲这都不算什么,期间也有些不长眼的新兵与他“切磋”,但都败下阵来。
甚至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也都打不过他。
正如他本人所说,他不是人类,他是个人偶,就连称呼也仅仅是简单易懂的“人偶”。
真是个怪人,那些人想。
这段时间,悠然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他训练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坐着。
她怕她离开了,就找不到他了。
这段时间,不止人偶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悠然的心境也随之改变。
原本悠然是开心的,毕竟她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能够感受阳光,感受风声,感受到大自然的一切。
但是她过的越来越孤独。
明明身边有人偶,甚至是更多的人,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孤独却如蛀虫一般啃食着她。
她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以这样孤独的灵魂存在于世,不吃不喝也无法灭亡,或许是另一种永生。
眼前的人偶目视着前方,安静地听着队长的训导,他站的笔直,甚至说,就算不听训导他也会站的笔直。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哪怕别人在偷懒,他也不会去糊弄。
那紫藤花一般的眼睛早已不再温柔,在悠然看来,他所散发的气息越来越趋近于她所熟知的“散兵”。
高傲,冷淡,轻蔑,那都是与温柔不沾边的词。
可无论是“散兵”还是“倾奇者”,都是他,是独一无二的他。
看着那张脸,悠然有时会情不自禁的思考,散兵的那五百年是怎么过的。
如今自己无法以“人”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他也会感到孤独吗?
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那是他们怎么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又过了几天,悠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人偶答应了博士的要求,自愿成为了他的实验体。
尽管悠然在旁边一直喊着着:
不要答应他……
不要去……
可人偶还是答应了。
人偶向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这件事悠然早就知道的。
仗着自己是神造之躯。
可是……
即便是这样……
悠然想起,自己刚跟倾奇者认识不久的时候,她爬树摘堇瓜的那次。
那时由于她的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倾奇者在。
那时的他还会说痛。
那时的他还怕痛。
如果她的存在,是为了亲眼看着人偶一点一点的步入黑暗,悠然觉得,那她还不如直接死去。
至少那样,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
那虚无缥缈的灵魂啊。
要是能消失就好了。
悠然曾这样想过。
如果这就是死去的世界,那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当中,只有她一人?
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或许,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悠然这才意识到,她与散兵,或许根本就无解。
她是为了改变散兵成神的想法才来的。
可她似乎是,搞砸了。
她搞得一团糟。
悠然忽然很想哭,可身为灵魂的她,本就无法流泪。
就连心里的悲伤也无法排解,只能任其吞噬。
……
在人偶前往博士实验室的前一天,他破天荒的买了很多的酒。
或许是由于至冬冰炉节将至的缘故,他们那群新兵放了好多的假,其他人早就回家了,只有人偶一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哪里。
至冬不是他的家,稻妻也不是。
碰巧出门的时候,路过了酒馆,他也不知怎的,买了好几瓶酒回到了他的单人宿舍。
或许他内心是不愿成为博士的实验体的。
那种将自己的一切托付他人之手,哪有人是真的心甘情愿。
不过就是在残酷的现实当中,寻求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