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进这家医院,孙昕每天都会去江文浩病床边坐上一会,查看他身体的状况,同他说说话。
她期望江文浩听到能给出一点反馈,但日复一日,他都沉沉地睡着。
托在手中的腕骨瘦得惊人,虽然有护士细心照料,但江文浩还是无法制止的消瘦下去。
尤其今日,护士抬着他皮包骨的胳膊给他打吊针,连试几次都没能成功扎上,反而使得他手臂上起了一个偌大的包,看得人揪心。
“你不用太担心,帮他摁一摁,一会就能消褪。”护士见孙昕忧心忡忡,劝道。
孙昕依言照做,又怕摁压的太用力伤到江文浩,只敢摁一会停一会。
护士换了个胳膊又连试几针,针头推进去又拔出来,可仍然不行。
“唉!”最后连护士都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她放下江文浩的胳膊,不忍下手。
江文浩的两只胳膊上贴满胶布,能试的地方都试过,药水依然输不进去,他的身体状况又离不开药物的维持。
护士头疼的把主治医师叫来,医生看到这样的情形也面露难色。
他捏了捏江文浩的四肢,也是一声叹息。
孙昕随着他的叹息,心陡然绷紧,“医生他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不太乐观啊,身体机能衰退,血管发生了变化,体内的供血循环不足,才导致他药水输不进去。”
“那该怎么办!”孙昕慌了,没有外界能量补充,以他现有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
“再找找看吧,看有没有能成功扎上的地方。”
医生来到床尾,握着江文浩的脚左右看了一遍,又揉了揉脚腕处的血管,喊来护士。
“打这里吧,我看他脚踝的血管还行,你扎一针试试看。”
人脚踝的皮肤薄弱,那里痛感最为明显,有时撞到都能疼到人尖叫。
孙昕望着护士用酒精在擦拭那块皮肤,心揪了起来,不禁问医生:“打那里会疼吗?”
“会疼,一般情况我们也不会选择在脚踝下针,但你不用担心,他处在昏迷中感受不到。”
医生的说得轻描淡写,可孙昕看不下去了。
她逃似的走出病房,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闷得慌。
江文浩是感觉不到疼,但不代表这些他都该承受。如果不是幕后真凶,他又何必潜伏在凯力传媒,他本该有一片光明的未来啊。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会完成学业,在喜爱的工程领域发光发热,创造奇迹,而不是像被判了死刑一样,躺在病床上等待生命的终结。
“叮……”梁天的来电,打断了她的思绪。
电话里他说成功拿到了口供,本该是开心的时刻,孙昕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江文浩遭受的一切全拜肇事司机所赐,他现在交代真相,也挽不回人所受到的伤害。
伤害后的忏悔是最无用的东西。
孙昕的悲伤情绪很快被梁天发现,不放心她,两人相约在医院见面。
他有几日没来看江文浩了。孙昕抹去眼角泪水,失神地回到病房,看着江文浩,眼中又不住犯酸。
此刻她确实需要一点梁天的力量来支撑。
等待中为了不胡思乱想,她试着把许邵案的发展脉络整理一遍,她还想在案件结束后,将所有的事完完整整叙述给大众。
草纸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梁天仍迟迟未到。
孙昕看看时间,距离他们通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湾道场监狱再远,梁天来医院也用不了这么久,会不会是他临时有事,半路耽搁了吧!
她心里想着,但总放心不下,随即拨通梁天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出现无人接听的盲音,拨打几次都是一样。
心中的疑惑扩大,莫名失联,约定好见面又突然爽约,这些行为都不像梁天所为。他是言出必行的人,不会无故失约。
孙昕越想越觉得不妥。
放下笔,她夺门而出,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切都太不正常,梁天肯定出事了!
她一边走一边持续拨打梁天的电话,回应她的依旧是电话盲音,这更加深她的直觉没出错。
孙昕哪里还呆坐得下去,她要去找人帮忙寻找梁天。
从分局离开的那天,梁天曾给过她一个号码,那是庞征的电话。她记得他,庞征由梁天一手带出来,对梁天很敬重。
其实不止庞征,刑侦一队的队员们对梁天都有深厚感情,她仅去过一两次,就能看得出队员们对梁天被停职的事多有微词,但梁天不愿他们插手。
梁天给她庞征的电话仅是为了在调查失败后,让他护送自己回c城。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去联系庞征,但若梁天真出事,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只顾保全自身呢!孙昕做不到。
联系不上梁天,为今之计她只能去求助庞征。
刚奔出医院大门,她就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