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与怀炎与众人赶来了。
“……”
“银枝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使节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银枝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因为,这是我对孤云先生的承诺,盗走此剑非我本意,作为骑士,行如此偷盗之事实在令在下的心灵备受煎熬,于是在下便留下一片玫瑰花瓣以做启示……”
“我准备等待诸位到来之后,再与诸位正面对峙……但我没有想到,两位强大而又美丽的斗士以一种可爱的姿态提前找到了我……并将我击败……”
银枝叹息道“我曾被峭壁石中孤云先生演奏的风声吸引,也是如此我才发现了其高洁的品行与内心,被孤云先生的意志折服……”
“这,那您为什么要偷走孤云呢?!”
使节仍然不解,因为来到仙舟的这段旅程中,整个使节团都被这位骑士的骁勇与正义所折服,他们十分肯定,银枝绝对不是恶人也绝对不会行苟且之事!
“还是……由老夫自己说吧……”
孤云浮在空中,苍老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本是想看看老友的故乡……但当我得知,我会被当做演武仪典的奖品赠予胜者,继续投身战争之时……我便感受到了无穷的痛苦……”
那声音苍老,悲怆……
“小丫头……这故事太长了……长到我难以叙述……呵呵……握住我的剑柄吧……放心,三位令使在,我翻不起什么浪花……”
云璃皱眉,看向怀炎与彦卿。
两人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相信孤云。
最后,云璃握住剑柄。
让我看看,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瞬间,天地变得纯白,他们来到了一片空间,飘荡着大雪的空间……
记忆的空间……
“这里是……你的记忆?”
云璃好奇问道。
孤云飒然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吧,于此,一个“小人物”的故事,被呈现在眼前……
我的名字叫做孤云,是一柄以岁阳铸就的宝剑!与普通刀兵不同,只需触碰剑柄我便能让持剑者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与技艺!
而代价……不过是变成我的傀儡罢了。
如今,我被掌握在一个普通的云骑手中。他很渺小,是一个渺小不堪的小人物,在万千云骑中他也不过是平凡的一份子。
此时的他,靠着我给他的技艺杀死了几名步离战士,但就是与这些步离人的杂兵战斗、厮杀都让他气喘吁吁,甚至险些力竭……
只能说他确实十分孱弱,至少,对于眼光极高的我来说,他很孱弱。
就这样,当个过去的躯壳与傀儡好了。
最开始,我是如此想的。
“呼……呼……真冷啊……刚刚战斗的时候没有体会……现在看来,还真是冷到骨头里了,哈哈……”
那云骑甚至有闲心开起玩笑,之后甚至向我郑重的道谢“真不愧是朱明仙舟的杰作啊……刚刚的战斗如果不是你临时接管了我的手,我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
我一时间有些愣了愣,但很快我便略厉声呵道“闭嘴!保持警惕!步离狼卒的狩猎永不休止!”
真是个三流的大头兵!如此基本的东西还要我来提醒!真想不到这个家伙是如何成为一名云骑的!该死,真是抽到下下签了!
“别那么严肃,聊两句嘛。距离我们坠落在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三百多个自转日了。发信器也一直没个响,看来联系大部队是指望不上了……”
“这个世界的居民还在用驼兽拉车,想要让他们帮忙修好星槎显然不可能……哎呀,咱们俩的余生恐怕就要锁死在这颗星球上了。”
他那声音好似在苦中作乐,我品尝到了,虽然味道很淡,但我尝到了悲伤的苦涩!
于是我趁机打铁的说道“余生,你们仙舟人的余生可太长了。感到绝望了吗?一个人,面对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
或许,今天就是我获得一个傀儡的好时机呢?
“如果熬不下去的话,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你不必思考那些过于沉重东西…....”
我如此说道。
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云骑却颇为爽快的对我说道“好啊,如果真的熬不住了,我会把身体交给你支配的。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可悲、可笑的愣头青……他是没有常识吗?如果你是什么仙舟强者,如此淡然倒也没什么,但你是何等孱弱?
如此绝境,竟然发笑?我不明白。
带着疑惑,我讥讽道“凭你那样低微的本事,能反抗整支步离人的军队吗?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啊?”
那男人笑笑说道“我被困在了这里,但这支步离人猎群应该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本来我以为他要说什么高谈阔论来让我高看他两眼,结果他下一段话却更加让我坚信了他的愚蠢。
“对了孤云,你知道「种子」吗?种子,是微尘般不起眼的东西。但只要细心栽培,再假以时日,它却能长成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这枚种子!名为【反抗】的种子!”
“你说「仙舟人余生太长了」……没错,我打算用接下来的岁月培育一枚种子,名为「反抗」的种子,我要让这片土地的人们懂得拿起武器去反抗那些怪物!”
他用着幼稚的思想向我发表着幼稚的言论,我嗤笑道“嘿嘿,你能做到吗?不如把身体交给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翻!”
虽然他力量十分孱弱,但仙舟的天人毕竟是拥有丰饶赐福最强的那一批的存在。
他的孱弱也不过是放眼银河,以银河这一角度来看罢了。
至少在这颗星球,他是最合适的躯壳与傀儡,哪怕是那群步离人都不如这天人之躯!
但他依旧自信……自信得让我感到疑惑——难道,是我的经验与思想错了吗?
怀着好奇,我没有打算强行夺取他的身体,也没有过多的去蛊惑他。
因为我想看看,看看他口中所说的——【种子】。
我伴于他的身旁,与他一同旅行。
我看到——那愚昧凡人跪拜狼头恩主!将血亲子嗣双手奉上。
那云骑怒发冲冠,与之厮杀。
我听到了,听到了那野狼的长号!听到了刀剑入肉,鲜血浸染胸膛!
我闭眼,感受着,感受着。
这儿一份绝望的苦,那儿一份希望的甜……
感慨着,感慨着,愚民的愚蠢、步离的凶恶、云骑的微小的绝望……
我看,我看……
我看他挥洒希望,他允诺着,却没能实现,哀嚎,哀嚎……最后只留下绝望……
我问云骑啊,云骑,你当真播散的是【反抗】?
我看到了,那血泊中的身影,我记得那是谁家儿郎。
我看到了,那火光下的房屋,我记得那是谁的家乡。
我听到了,听那风声呼啸,于苦寒中人们的哀嚎……
我听到了,听那厮杀叫喊,于血腥中步离的狼嚎……
愚昧的野人匍匐在地,看着血亲被贪婪的吞噬,却还高声的呼喊着【兽主】的尊名……
我心中没由来的感到了一股愤怒……
云骑败了……三十年的抗争,他再一次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篝火下,影婆娑。
我品到了,品到了……
那是一抹……萧瑟的酸?我看到他脑海中闪过的一个个面庞……
那是一抹……愤怒的辣?我看到他脑海中步离人的罪恶张狂……
我问云骑,云骑你为何如此?
云骑沉默,片刻,他什么都没说,只道寻去下一个村庄……
一瞬间,我品到了新的味道,我难以形容……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云骑道:我记得我第一次死亡,步离人砍下我的头颅。
但我也记得,如果不是某个年轻人收葬了我,并冒险把我的脑袋缝了回去,我恐怕已经入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