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那几个家丁十多日前曾到城外施过粥,回来后过了七八天,就出现状况了。”一旁赭衣官员说道。
孙清扬想起了李伟那伙人十之五六都出现了高烧疲累的情况,不由得后脊一阵恶寒。她当时以为他们只是受了冻,染了风寒。此时看来,十有八九是自己误诊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统共也才在药王谷学了一年不到的医,学到的也只是些皮毛,治个寻常的风寒感冒替人包扎轻微的伤口是够了,但是一上来就遇见天花,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五日前,我们州牧大人派人出去查看过,发现外头有流民死去,而那些死去的流民身上都有脓包,甚至有脓血从体内流出的情况。”那赭衣官员继续道。
“姑娘,你们与那些流民一道,难道没有发现吗?”那大夫问。
“他们中的确有人发烧身痛的。”孙清扬如实回答。
王大夫点点头,“那就是了,只怕姑娘几个同他们相处时日不短了,恐怕也有被感染的风险。若真如此,姑娘几个还是尽早医治吧。”
孙清扬总算知道那几个官员始终远远躲着自己的原因了,他们不单单是惧怕素娘,更害怕她们可能是天花的携带者。
“王大夫知道种痘吗?”她问。
那王大夫点点头,“眼下时节不对,得转过年,春天到了,天气转暖,种下的豆子才会发芽。这会儿天太冷,豆子就是发芽了,也容易冻死。”
孙清扬知道他理解错了,于是解释道,“我说的种痘是将天花病人痘疮上的脓浆种在未患病人的身上。”
她的话音刚落,那王大夫惊恐万千,急忙喊道,“胡闹胡闹,那不是胡闹吗。若真那么做了,未患病人不也要染上病吗?”
“没错,就是让未患病者感染,几天之后,便会出现与患者一样的症状,也会出花。但是这么做,感染天花的死亡概率会大大下降,症状也会大大减轻,且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再害天花。”孙清扬不紧不慢解释。
“荒唐荒唐,你这不是找罪受吗,此举万万不可。”王大夫连连摇头反对。
孙清扬沉吟片刻,表情凝重道,“这叫以毒攻毒,只有这样,才能遏制天花蔓延。若是天花真蔓延开,死的便不止是外头那些流民,还有城中无数百姓,甚至包括咱们这些人。”
“满口胡言,你口口声声说这么做是为了阻止疫情蔓延,却又叫人去感染天花,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王大夫气得胡子翘起。
“若是不这么做,一旦天花疫情蔓延,死的人绝不在少数只有这么做,才能减少死亡。现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孙清扬坚持己见。
“你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法子,简直是妖言惑众。叫人主动去感染天花,还异想天开说能减少死亡,你这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你就是个妖女。”王大夫气急败坏。
孙清扬知道仅凭一张口是无法说服这老头子的,也说服不了其他人,于是转向司马爽道,“司马大人,不如这样,我先让城外的流民种痘,如若真如我所言,你便收留了他们。”
“这,”司马爽倒是想拒绝,可不敢,因此表现出来的便是犹豫不决。
“如果姑娘真能控制住天花疫情,我们便不再为难他们。”这时青衣官员表态了。
“司马大人意下如何?”孙清扬仍旧看向司马爽。
司马爽知道自己无法避开,只好道,“你若真做到了,本官自然不与他们为难。”
“我说的是收留他们。”孙清扬强调。
“让他们进城是不可能的。城南有山地,他们若愿意,便让他们在那里开垦吧。”司马爽终究是一州之牧,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管辖区域内的老姓的利益。
孙清扬略略思索,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司马爽紧闭着双目窝在椅子里,皱眉喘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