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霁今日原本是去找永平侯世子秦鹤喝酒的。脖子上的伤口太过显眼,若被问起来,说出去不叫人笑死了。
突然意兴阑珊,没了兴致。只留了虎子一人跟着,其余人统统赶走了。
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见很多人看到自己就躲,心里莫名火起。想就近拉一过一个人打一顿出出气,却奇迹般地忍住了。
他转头问虎子,“爷我是不是很坏?”
虎子眼睛闪了闪,轻轻摇了摇头。
孟光霁哑然失笑,问他等于没问。这兔崽子惯会见风使陀,溜须拍马。话捡好的说,十句有两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沉着脸望向四下,实在无处可去。
——算了,还是回家吧。
看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虎子觉得挺怪的。他打小就跟在少爷身边伺候,最清楚主子的脾性。他可是天塌下来还能稳坐泰山,事不关己的人。今儿个,很特别。
孟光霁在前面走,发现虎子没跟上,回过身道:“做什么慢慢吞吞的?”
虎子诶了一声,快步跟上。
孟光霁也不计较,转身目视前方,继续朝前走。
可能今天是他倒霉的日子,回到家与父亲撞了个正着。
孟善元看到儿子这么早回来有点意外,便多看了一眼。见他拿手捂着脖子,心知有异。沉声道:“把手拿开。”
因着老母亲的偏疼,这个小儿子从小被纵得没边。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惹祸胡闹。等他发觉时已经迟了,性子养成了,扭不回来了。
现在这鬼样子,多半又打架了。
孟光霁见父亲垮着脸,迟疑了一下,缓缓将手拿开。
孟善元看着儿子脖子上的伤口,恨铁不成钢道:“你读书不上进也就罢了,整日惹事生非,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哪里有半点王公贵族的气度?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这些话孟光霁都听出茧子来了,脸上是不在意的神情。可最后四个字却让他心头一凛。
地痞流氓?
他自诩风度翩翩,这样说简直比打他一顿还让人难受。脑中一下浮现白衣少女的面容来,心道:“今日的狼狈样子都叫她看见了,不知她是如何看我?”
孟善元见他心不在焉更来气了:“随我到书房来。”
孟光霁恭恭敬敬站在书案前头,心里直叫苦。训话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父亲满腹诗书,能不重样的说上几个时辰。
孟善元一双眼睛在儿子身上打量。“说吧,今天又是怎么了?带了伤回来,这是打了败仗?”
岂止是打了败仗。他带了一群随从,不但被一个臭丫头片子给打了,还没有还手之力。简直把您老人家的脸都丢完了。
孟光霁心里这么想,面上不敢有丝毫显露。他看着自己的鞋尖,用沉默无声反抗。
孟善元见儿子低头不语,想发火又感觉如同打在棉花上,无异于对牛弹琴。
眼里闪过不喜:“怎么?是不敢说还是没脸说?”
孟光霁抬头,正好与父亲对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他很快败下阵来,须臾,又垂下头去。这么多年他也汲取了教训,只要不吭气,父亲便拿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