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城。
上身裹着伤药的齐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他眼皮微动,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两个声音在自己身边对话。
“殿下,军师请你去议事。”
“何事?重要否?”
“军师没有说。”
“你去告诉他,我暂时走不开。”
“是。”
轻微的脚步声过后,房间里安静了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午后的阳光从木头窗户的缝隙里照进了屋子,齐云睁开了眼睛,又马上闭上,一束昏黄的阳光正照着他的脸。
适应了光线一会,齐云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帐顶,一床绣着鸳鸟的红色被子,贴着喜字的桌椅窗户。
他记起这是他与金明洙的婚房。
齐云翻下床了,面色痛苦的扶着胸口,缓慢的向外走去。
院子里,阳光明媚,花香浓郁,蜜蜂与彩蝶环飞。一个穿着淡白色薄纱裙子,樱色长袖上衣,黑发如瀑的女子正在其中专心致志的浇着花。
“明洙……”齐云喉结挪动。
金明洙闻声回头,手里的水壶落地,满目惊喜的向齐云奔跑而去。
“云哥哥!”
齐云亦快步向她跑去,直到拥抱在一起的时刻,他才确定这不是梦。
二人的拥抱很用力,就像是要把对方拥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们都没有说话,此刻感受彼此的心跳呼吸便胜过千言万语。
阳光在他们身上流转,蜂蝶在他们周围飞舞,齐云热泪盈眶,金明洙安详的闭着眼睛,二人拥抱良久也不愿意分开。
于是守在院门外多时的解元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咳咳,殿下,齐少公,老臣实非故意打扰二位,只是军情紧急,需要殿下与齐少公定夺。”
闻声,金明洙慌忙的推开了齐云,脸上羞赫一闪而过,强装平静的道:“解老,军情紧急是指?”
“南云氏二十万援军已经进入洛州境内。”
“什么?”金明洙与齐云俱是一惊。
……
洛州境,河间地。乌泱泱的南云大军正在快速向前行进。
镶金嵌玉的战车上,南云景摇头晃脑,昏昏欲睡。
一名传令兵驾着战马奔驰来到他的身边。
“二公子,暴将军来报,少公已经不治身亡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南云景疲态尽去,面色狂喜。
“千真万确。”
“哈哈……啊……我的大哥啊,你死的好惨!”南云景笑着的脸上突然流出了眼泪,神情转瞬极悲,传令兵一时都看傻了。
“我的好大哥,景弟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此血海深仇必须以齐氏之血才能洗刷,给我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军直指海月城!”南云景高声大呼。
“二公子,且慢!”一旁同行的程丰急忙喊道。
南云景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程丰驾马贴进战车,悄声道:“二公子,此为良机啊!”
南云景瞬间意会,道:“嗯,此事是需要从长计议,你先退下吧。”
支开了传令兵,南云景急迫的问道:“程丰你说的良机是指?”
“少公死,公位便是二公子的了,二公子大可不去海月城了。”
“不去海月城?可此国仇家恨不报,我怕登位后众人不服我啊,而且暴戎来信说,海月城兵马穷尽,只要我能在十日之内感到,必能攻破。”南云景道。
“二公子仔细想想,海月城少公打了多久,足足三个月啊,况且如今少公都战死了,二公子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吗?”
南云景眯起眼睛,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南云耀可心底确实没有把握扫灭齐氏。
“所以啊,二公子,如今公位唾手可得,再去海月城那危险的地方实为不智。”
“你说的是不错……”南云景点了点头,眉间却还有疑惑:“可是如果我不去,暴戎怎么办,他已经连来数道书信催促我。”
“二公子,暴戎其心可诛!”
“你此话何意?”
“暴戎要陷二公子于危险之中,难道不该杀吗?二公子莫要忘了,诸位公子中有一人可是娶了他暴氏的女儿。”
“若非程先生,我今日就上了那暴氏的当了。”南云景向程丰拱手一拜,又道:“依程先生之意,眼下我当如何?”
“大公病重,二公子手握二十万大军,应早日回天雄城继位为好。”
“甚为有理!”
十日过去,暴戎等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援军,反而南云景退兵天雄城的消息。
嘭的一声巨响在南云氏中军大帐内传出,接着是暴戎的悲呼。
“南云景无知小儿!无知小儿啊!!若此人为公我南云氏必亡!!!”
“将军小声点啊!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可就危险了。”帐内大将急忙劝道。
“哼!听去了又如何,我暴戎今天就是要骂!南云景无知小儿,我南云氏将亡矣!”
“将军!”众将急劝,恨不得堵着暴戎的嘴巴。
“都给我滚开,南云氏生鼠辈南云景,若是不亡天理难容!”
一番狂怒后,暴戎稍显冷静,心中顿时懊悔,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