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傲,老师不会骗你的。”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公子请将手下五百府兵交于我。”
……
一个月过去,磐石城的天色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明媚,春风不燥阳光正好,可是无人有心去欣赏这样的天色,因为战事还在继续,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无形的石头。
金明洙一如既往的前往伤兵巷子帮忙,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她对医术也有了一些心得,可以从事一些稍微复杂的事情了。
“快让开,快让开,这里有一位兄弟受伤严重,需要找薛司命!”两名士兵抬着担架,一边跑一边喊。
“让我看看。”薛雁从一间简陋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担架上,那名士兵的腰腹一片血肉模糊,肠子都裸露了出来。
“他没救了,明洙你过来吧。”薛雁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名抬担架的士兵听到此话轻轻一叹,没有停留又向城头而去。
金明洙走到了呻吟的伤兵面前,给他在伤口上涂抹了草药糊糊,再想给他喂些药水时,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合上士兵的眼睛,麻木的起身,没有惋惜,没有哀叹,在这里她已经见惯了生死。
“明洙,过来帮我一下。”一名老医者的喊声传来,一名肩胛插箭的士兵正疼得乱动乱叫,让他无法拔出断箭。
“来了。”金明洙应了一声,快步跑去,用手安在了受伤士兵的额头上,很快那名士兵就安静了下去。
这是她偶然发现的,圣灵力直接作用在普通人头上会让他们短暂的意识模糊。
不一会老医者拔出了断箭,欣慰的对着金明洙道。
“明洙,多亏了你啊,不让仅凭老夫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张爷爷客气了。”被人肯定的感觉让金明洙很愉悦。
“我看你是个学医的胚子,以后可以来我医馆学习。”老医者并不知道金明洙的身份,整个巷道的人只有薛雁知晓。
“嗯,等……”金明洙正想答应,一道轰如雷鸣的声音震断了她,她下意识的抬头向城墙上看去。
那里出现了一个豁口。
城头上,坚硬的石砖都被打烂了,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痕迹。
又是轰的一声,一名身着坚甲的人被打进了石砖里面,四周顿时裂痕密布,他刚想爬起来,一个拳头砸碎了他的脑袋。
这一幕让元泱看的胆战心惊,不到一刻他带来的十二名极境武者已经死了三个,心中隐隐生出了退却的想法。
“少公,这人招式如此强大必是在挥霍气力,我们只需要稍微拖延一阵,定能斩他。”一名元氏大军喊道。
“诸位莫要再大意,与我一同攻击!”元泱大吼一声,身上气罩凝炼到极致,然后向前冲去,其他大将立即紧紧跟随。
齐南衡的手上没有武器,他所有的攻击都是靠一双拳头。可就是这一双拳头,让刀,剑,枪,戟,斧诸般兵器都近不了身,还被他打的节节败退。
元泱拿着一柄金色的剑,长约九尺,可双手握亦可单手,挥舞起来流光四溢,带着一种莫名的锋利之感。然而这劈石穿甲都摧枯拉朽的宝剑,每每临近齐南衡周围时便变得晦暗凝滞,锋锐不显,连他的气罩都砍不开。
不止是元泱,和齐南衡交手的几名大将都慢慢发现了这一点。他们的攻击只要接近齐南衡便会变得迟缓,破绽百出,并且身体里有种内气阻滞的感觉,就好像齐南衡身前一丈是专属于他的天地,只有他依然强大。而这便是武道虚境。
一息的功夫,齐南衡和每人交手了一招,最后一名攻击的大将后退不及时被他一拳击中胸口,身上铠甲直接穿进了血肉里。等他掉在地上后齐南衡没有在理会他,那名大将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死亡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了。
元泱和剩下的人都在倒吸凉气,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齐南衡闲庭信步的向他们走去。
退或战两个念头飞快在元泱脑海里闪烁,可是他还没有思考出结果,齐南衡已然逼近。
“所有人分成两队,交替攻击,掩护撤退,如此往复。”元泱一声大喊,被迫做出了决定,他很怀疑现在后退他会被齐南衡当场格杀。
这种交替的车轮战虽然无耻,但是有用,齐南衡一时间也没法在瞬杀敌手。双方不知不觉僵持了下去,维持了一个危险的平衡,压力在元泱一边。
数十招过去,元泱一方已有人难以为继,他们都使用了天魔狩心诀,眼看持续时间快到了。
“少公先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一脸大胡子的岳马大声喊道。
元泱紧握着手中的金色王剑,眼中闪过羞愤,没有后退。
打到此刻他已理智渐失。
很快一名气力不支的大将被齐南衡一拳轰碎,元泱的车轮战霎时被瓦解,齐南衡变成了主动出击的一方,轻描淡写的几拳下又杀了一人。
“少公快走!”岳马大喊着向齐南衡杀去,转眼被一拳震回,大口吐血。
而齐南衡舍弃了他,冲向了元泱。
元泱顿时大骇,身形暴退,可齐南衡顷刻之间就要赶上他,他只能无奈的挥起宝剑。
一个散发着红色煞气的拳头下,王剑曲折,元泱被打飞撞在了城墙上,猛烈的咳出血来。
“少公!”剩下的四名元氏大将当即冲到了他的面前护住了他。
“二弟带着少公走!”岳马大喝一声又杀向前去。而一方的两名南云氏大将见情况不对,已经远远的退开。
眼见来人,齐南衡挥拳迎击,可那人却出乎他意料的直接迎上了他的拳头。
“老匹夫一起死吧!”岳马的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周身内气肆掠。
齐南衡心中一惊,刚想要回退,却是慢了一步。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岳马的身躯化为了无数漫天飞舞的碎肉血沫。在这血色中,齐南衡捂着胸口,身上铠甲破碎,他终于是受了伤。
“大哥!”一名几近丈高,壮如塔山的元氏大将悲吼。
元泱的瞳孔放大,里面满是震惊。
齐南衡再次迈步,缓缓向前。
“岳将军有此孤勇,我元厚亦不输于人。”又一名元氏大将走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化为了血雾。
齐南衡的伤更重了,他开始吐血,上身的铠甲完全消失,露出了满是疤痕的身躯。
“齐南衡受伤了,他并非无敌,屠神之日,就在今天!”元泱站起身,天魔狩心诀再次催发,身上的气势开始飞快回复。
“老贼还我大哥命来!”身形壮硕如牛的元氏大将岳龙热血涌头,不管不顾的冲杀向前,元泱与另一名大将立刻紧随其后。
远处的两名南云氏大将犹豫了一会,也杀了回来。
当元泱再次靠近齐南衡,惊奇的发现那种内齐阻滞的感觉没有了,他的实力得以完全的发挥。
在岳马自爆心府的时候,齐南衡的虚境被击碎了,如今他只是一个强大的极境高手,可就是这样元泱几人依然不能敌不过也不是再像先前那样被完全压制。
拼着身受一剑,齐南衡悍然再杀一人,两名南云氏大将又想跑,元泱立即冷声道:“二位若敢退一步,晟土绝无容身之地,不管是上天入地我元氏必杀之!”
两名南云氏大将互视一眼,不敢动了。
元泱又道:“齐南衡已是强弩之末,我等只要齐心协力必能杀他!”
元泱的猜测没有错,失去了虚境,齐南衡也消耗巨大,只见他原地不动,对面四人也不敢主动攻击,双方沉默对峙,皆在回复力量,好予以绝杀。原本内气肆掠,轰鸣不断的城头一下子安静了。但是这种安静只持续了片刻,壮硕如牛的元氏大将用手中利斧砍破了它。
这次齐南衡没有再能一击格杀元氏大将,虽然将他压制,但是一时也无法击杀,两名南云氏大将看到机会,也冲了上来,元泱亦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以一敌三齐南衡尚有余力,以一第四,他也无法讨好。若是两名南云氏大将再狠一些,舍命攻击,像那元氏壮汉一样,齐南衡必不是对手。可他们因为惜命畏手畏脚,反而给了他机会。渐被压制的齐南衡突然发力,打飞了元氏壮汉,夺了他的大斧头,一招劈碎了一名南云氏大将,而同一时刻他也被元泱一剑穿腹,好在没有伤及根本,他立马挥出一拳,使得元泱抽剑后退。
打到此时,双方已经是在比拼耐力了。齐南衡深受重伤,元泱气力不济,麾下仅存的大将倒地不起,而南云氏大将不敢独自向前。两方又僵持了起来。一阵微风徐来,可没有人觉得它惬意。苍龙旗帜之下,冲上城头的联军全面败退,再次往城下撤去,元泱心中一叹,再生退意。
齐南衡屏气凝神,酝酿出手,元泱也提起了宝剑如临大敌,地上的元氏大将已经爬了起来,战斗再次一触即发。而就在双方紧张对望,将要出手之际,谁也没有料到城楼上的一架重型机弩调转了方向。齐南衡全神贯注的盯准元泱,打算一击必杀,可就在他刚有所动作时,一道剧烈的呼啸之音从背后而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根本来不及。
一声闷哼,齐南衡低下头,困惑的看着胸前宛如长枪的弩箭,他想回头看一眼,可是力量在飞快流逝,无可奈何的跪在了地上。
齐南衡死了,眼睛还在怒睁着,南云氏大将愣了好一会,一股无与伦比的激动涌上心头。
“齐南衡死了!齐南衡死了!!”他疯狂的欢呼,失态魔愣,就好像是解除了心头的重负。
在他的呼声下,城头正在后退的联军又开始向前,城下战鼓声再起。而这对齐氏子弟兵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噩耗,他们顷刻间变得六神无主,战意尽失。
伤兵巷子里,医者们依然在忙碌,他们对城头的事一无所知,只觉得一切会像昨天一样。除了金明洙,她自听见了那一声声巨响后,心底就涌上了强烈的不安,连上药都显得心不在焉。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队府兵逆向而来,闯进了深巷里。
金明洙还在失神的给一个伤兵涂抹草药,耳边突然响起了薛雁急迫的呼喊,她站起身刚想询问怎么回事时,一道冰凉的感觉落在了她的脖颈,那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喧嚣在伤兵巷子里乍起。
“杀!”
这是金明洙倒地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她想呼喊,可是发不出声音,窒息的感觉让她面色狰狞,无比痛苦。
金明洙凝望着自己的血泊,眼睛中一片猩红。
在那血光里她仿佛看见了两个人。
磐石城告破了,城内到处是血雨腥风,没一处是安全的地方。
当天再亮起的时候,整个城的地面都是血红的,无数的尸体被随意的丢上马车,然后运往城门港口。
两个元氏士兵忙碌了半日,终于清空了几条街道,来到了伤兵巷子。
“你看,这个女人身上的玉佩好像挺值钱的。”一个独眼士兵道。
“这是齐氏的玉佩,赶紧收起来,可以卖个大价钱。”另一名头缠绷带的士兵赶忙说道。
“是吗?”独眼士兵美滋滋的就要将玉佩放进怀里,可下一刻一把利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么值钱的宝贝肯定是我的啊!”头缠绷带的士兵阴测测的笑着,随意的把刚才的战友丢在了板车上,又将女尸也抛了上去,一路哼着歌,向河边而去。
河边港口,十几辆板车来来回回,车轮下的土地已经完全被血染红。
头缠绷带的士兵来到河边,将板车倾覆,车上尸体顿时如同下饺子一般滚落。
放眼望去,殷红的大河早已浮尸无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