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齐军李焰的双手轻轻的松开了,他重重都是吐出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水。
他的筹谋失败,现在要重新制定守城事宜。
想到这里,他脚步匆匆的往城下而去。
离城墙不远的一间简陋的屋舍成为了战时议会地点,李焰召集了守城军的全部校尉和大小军官。从他们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方才城门差点失守已经明显影响到了士气。
“诸位,今天我们成功的守住了玉崮城,明天我们也可以。”李焰说话的声音很大,他想要鼓舞士气,但是没有人附和他,他微微的偏动头颅,目光飘向连城。
连城察觉了,但依然没有出声,他心里还是那道强大的身影。那种不可敌之感直到现在都还在压迫他的心神。
李焰无奈,再次开口:“诸位,我等食平阳之粟,不曾做一事,而今大敌当前,正是回报之时。”
一名校尉起身道:“李大人,非我等不想守城,实在是那齐军势大,今日齐军还未攻城,我们已经死去了千余兄弟。若是明日齐军攻城器械上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守住……”
李焰笑了,不以为意的说道:“若是诸位想要投诚,大可在今日城楼下取我首级献于洛州大公,可是你们没有,反与我一起攻杀。尔等可知袭杀大公的后果?如今投诚,在座的人皆死!”
“李焰!”有校尉怒喝。其他人也是面色变化,心中纷乱。
“呵呵!不怪我,你们的选择太晚了。开始想要博取功名,此刻又想要保全自身,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此话一出,众校尉安静了。
李焰冷眼旁观。
有时候利不能在一起,那么害捆在一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现在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
玉崮城六十里外,褐布搭建的帐篷已经千里连绵,依旧还在蔓延,一股股炊烟从其中升起,迎接着夕阳的落幕。
中军大帐之内,齐苍端坐上首,左右席位各十数人,齐军的重要将领全部在此。
“大公,攻城器械明日便可抵达,玉崮城之人反复无常,城破之日必要他们血流成河!”一名披甲大汉怒声道。
“对!那萧靳诈降,实在是罪该万死!”
“吾必要血刃了他!”
众人议论纷纷,齐苍抬起一只手,底下瞬间安静。
“萧靳之罪,等到城破之时在讨论。”
终止了议论,齐苍开始安排明日攻城的职务,等他安排完,一转眼已经是深夜了。
林焯是最后一个走出大帐的人,可他走了几步又倒回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齐苍手中刚刚拿起一封信,还没有来得及拆开,见到林焯闯进来,又放下了。
“大公,我见今日萧靳的面色,他似乎是被胁迫了。”
“我知道。”
“那你当时为何还要进城?”
“我到城门下才确定的,玉崮城中想必是发生了一些变故。”
“我想带人潜入城中,救出萧靳,或许攻城会容易许多。”
“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攻城就行。”
“这会影响夺取云麓城的计划吗?”
“虽然战事瞬息万变,但是现在一切都还在预料之内。”
“如此我就放心了。”林焯拱起双手,就要告辞,眼角余光却扫到了齐苍面前画着一枝桃花的信封上,不由得嘴角扬起,嬉问道:“这是少母的信吗?”
“关你何事?快滚,别打扰我休息!”齐苍毫不客气的赶人。
“就走,马上就走!”林焯抱拳带笑,快步离去。齐苍则打开信封,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慢慢的,他的脸上扬起了些许笑意。
黎明时分,玉崮城上的守军还在靠在城垛昏睡。值守的人杵着长枪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盯着昏暗的远方。黑夜破晓,当第一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时,他止不住的惊叫起来。带给他恐惧的是晨光下早已列阵以待的齐军。
他们队列整齐划一,一直铺到了天边,数十座与城同高的攻城楼耸立军列的最前端,一声鼓响划破了黎明的寂静,齐军开始向前推进,他们每前进一步,玉崮城头上守军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阳光照耀下,玉崮城上下起了漫天的箭雨。
惨叫声在城头和齐军中同时响起,当攻城楼重重的撞击在城墙之上时,最前沿的士兵们反而没有了开始的恐惧,鲜血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与魂魄,使他们疯狂也无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