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洲抱着椰子来到一家网吧,在望海这座以椰海闻名的城市,走在路上抱着整颗椰子虽然有些奇怪,倒也远远说不上异常。
他特地绕开了那几个独响者经常行动的区域,又猜测他们或许正通过城市监控寻找着他的踪迹,又避开了监控范围。
现在李桐洲的反追踪能力连专家都无可挑剔,他的智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长时间处于监视之中让他磨炼出了对自身身体的精准控制力,活脱脱像个训练有素的间谍。
他挑了个不那么正规的网吧,从后门直接进到包间。
网管看到了他并进到包间,李桐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掏出两张现金,塞到网管手里,随后又单独抽出一张给他,网管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退出去时李桐洲还叮嘱道:“别送东西过来,就当这儿没人。”
这是李桐洲常来的地儿,干活的人都识趣,收了钱就知道不会来打搅他,一般他会带女人来,有时候隔着磨砂玻璃,网吧里的人还能看一出模糊的好戏,可惜李桐洲今天只带了颗椰子。
他开了灯,拉上窗帘,捧着那颗椰子像在鉴宝,样子小心翼翼力道轻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什么绝世美玉,价值千金。
对现在的李桐洲来说,这颗椰子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它象征着李桐洲脱困的希望。
说出来都显得荒唐滑稽,李桐洲居然能在一颗椰子上感受到浓重的共鸣感,那股共鸣感悬乎无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共鸣个什么劲......他小心翼翼地捣鼓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名堂。
马上李桐洲就反应过来自己犯傻了,椰子这种自被人类发现以来除了吃还有什么其他的用途吗?现在他居然小心翼翼地试图从它的外表寻找线索。
当即他抓起随手从路边小店顺走的砍刀想要砍下,恰是此时,他心中忽然一鼓,莫名的心悸传来。
他手上的椰子忽然跳动了起来,他能感觉到里面传来一阵律动,李桐洲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股律动,像海浪拍打海岸,又隐隐像心脏跳动的鼓点,他把椰子放在耳边细细听去......那是一阵婴孩的啼哭。
李桐洲大惊,险些将椰子甩出去,他拉远后再定睛一看,手上的哪里还是什么椰子,而是一颗椰子大小,血肉质感充满黑血纹路的,胚胎!
他还没反应过来,椰子长长的根须变化而成的“脐带”便缠到李桐洲上身,接上了他的肚脐眼。
当即,这颗“胚胎”变成了一股热流,生生揉进李桐洲的身体里。
李桐洲瘫在椅子上,久久失语。
摸着平平整整的小腹,如果不是那股让人发寒的心悸经久不散,他真要以为刚刚他产生了幻觉。他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怀了吧?”
李桐洲还在琢磨着那颗椰子,忽然就察觉到外面有些奇怪。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无限循环的当日虽然不是节假日,但望海这座慢节奏的小城最不缺的就是闲人,这个时候的网吧应该蛮热闹的才对,包间的所谓隔音效果也不过是心里安慰,此时他应该能听到外面人打游戏时的叫嚣声和网吧系统的通知声。
可现在他耳边静谧无比。
经历过与独响者数十次无声的博弈,李桐洲变得非常敏感,一点不对的地方他都能迅速察觉。
他走到窗边,一根手指轻轻托起窗帘,露出一角,仅看一眼,李桐洲呼吸微窒。
透过这个缝隙看出去,视野里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鲜血霎时间染红了地面。李桐洲看不清他们为何会倒地,但毫无疑问,他们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毫无反抗之力。
是独响者,这个轮回的屠杀也提前了吗?
不对,不太对。李桐洲翻着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中一个这个时间还在世界泡里的好友,那边接的很快,他的好友安然无恙,证明屠杀还没开始。
他挂断电话,深深吸了口气……外面的屠杀,是奔着自己来的。
他暴露了吗?什么时候?
李桐洲紧张到了极点,也审慎到了极点,快速在大脑中过了一遍自己可能出现的疏漏,却毫无头绪。这时他透过窗户看到有一根狭长的梭子在空中飘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李桐洲反而心下稍定,还在找就说明敌人还没有锁定他,更有可能还不清楚他的长相。
想着,李桐洲脱下上衣,不管不顾地胡乱绑在脑袋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要逃,要立马逃。
就在他眼睛滴溜,寻找着逃跑路线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李桐洲回头望去,那把被随手撂在桌上的砍刀突然颤抖起来,然后浮空,他还反应过来时,砍刀已经杀到!
命悬一线,李桐洲只来得及抬手挡在脸前。
朴素到极点的农用砍刀此刻却像削铁如泥的神兵,劈中他的左掌,撕开脆弱的皮肤和血肉,切开了手骨,堪堪停在他面前。
剧痛瞬间让他眼前一黑,或许是因为多次的死亡让他的神经磨炼出了某种韧性,又或许只是单纯出于麻木,他竟没有痛哼半声,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顾不得许多,夺门而逃。
下午三点的望海晴空高照,烈阳泼洒在李桐洲身上却并未驱散他骨髓里深深的寒意,他扶着喷血的左掌,居然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了。
李桐洲撒足狂奔,但那根梭子穿墙而过,突破音速爆出阵阵波动。
梭子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以肉眼不可见的超级速度穿梭于整条街道,惨叫声此起彼伏,又在刹那间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