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执行,您已经在这站三小时了。夜深了,您多休息休息才好啊。”
警卫员望向站在阳台边的红发老人,
微叹口气,
“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带凤鸣区官兵远赴边关——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
祝炔轻轻摇头,
没有回答。
年轻时她觉得什么事都要有理由,
信念也好,功利也罢,
她总要看清摆在道路尽头的是玫瑰花园还是荆棘旷野。
可到她这个年纪,
在乎的东西就很少了。
祝炔想想又觉得不是,
比如她跟夏末到访虎门市的少年都在乎那么一件事,
“主去了哪?”
警卫员懵懵懂懂,
不太理解从老执行嘴边流出无意义的呢喃。
可他清楚天在转凉,
“老执行,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您。您要保重,风鸣区没您不行。”
次日。
凤鸣区外。
戈登风评再怎么改观也只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
送别执行这件事是轮不到他近距离参与的。
他只是带着几位年长些的孩子默默看着,
他们或许清楚祝炔的离开意味着什么,或许没有。
陈燃一反常态沉默下来,
“镇北关那么危险,老执行…她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
戈登笑笑,
他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好人有好报,应该是这样吧。”
祝炔转过身面对城头一众送别官员,
他们静静看着那面容苍老的执行,
直到她伸手到脸颊,
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扯下一张脸皮。
苍老的容颜如剥皮树干揭落,
特质面具下的女人鼻梁高挺、长相清锐,
整个人炽炽如光辉,烈烈如明凤。
祝炔昨晚想了很多能稳定民心的办法,
可她也清楚,凤鸣区对她本人的依赖太强了。
换句话说,
只有她自己,才是解决一切的根本。
祝炔目光落在那面具上,
灾变初期,她需要这东西来保守一个隐秘
——关于起死回生的隐秘。
但现在,
她需要丢弃它,
来获得凤鸣区众人的信任。
重返壮年的她必须且必要回到这里,
回到她祖祖辈辈耕耘的地方。
“诸位…抱歉瞒了大家这么久。”
祝炔的嗓音在短暂沙哑后由苍老转为明朗,
她环视目露惊愕的众人,
“我回来会给大家一个像样的解释,但现在…请大家相信我,相信统治局和镇北关官兵——我们会回来的。”
她转头带着麾下离开,
祝炔这一路本不需要喝彩,
她需要的是有人走在她身边。
血宫。
“灰冥,乌鸦来镇北关了。”
“哦?”
“哦?他来了这种事,你就一个‘哦’?”
海瑟薇梳理着自己棕色波浪长发上的血污,冷冷提醒,
“他在那关口杀了我们不少【眷属】,还有一个【簇拥】——但不止于此,你我都清楚乌鸦的威胁性,如果放任他继续待在这…占领东方的计划只会无限期推迟。”
她顿顿声,眼神越发轻蔑,
“灰冥,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要拖住乌鸦吗?你是怎么拖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