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很清楚朝廷现在缺什么。
缺钱,缺粮。
要不然,朝廷也不会把楚王都派到江南去搞钱粮。
现在,中原的河南府不可能收钱粮上来,乃至于整个中原,都被叛军影响,秋税困难,朝廷又多了个朔方军需要供养,这个时候钱粮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一两年时间,还可以勉强维持,时间一长,可能朝廷也会被逼着兵出关中。
杜谦说的没有错,现在朝廷最希望的就是地方上保持现状,一直保持到他们缓过气来,但是这个前提是,朝廷的核心利益不能受损。
钱粮,就属于核心利益中的核心利益了,李云可以肯定,一旦江南东道的钱粮送不上去,朝廷一定会急。
一急,他招讨使的职位就有着落了。
江南东道各州到处都是盗匪,甚至敢抢劫朝廷的税钱税粮,那么理所应当就应该在江东布置一个招讨使,来讨伐这些趁火打劫的“盗匪”。
当然了,朝廷也可以空降一个招讨使下来,只不过这个时候,朝廷里的那些人要是真派一个招讨使下来,估计这个招讨使,一定是个在朝廷里得罪了太多人的短命鬼。
这实际上,是李云与朝廷之间的博弈。
世道已经乱了,而且该暴露的都已经暴露了出去,因此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不过这么做,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按照现在的局势,以及武元佑回京之前的说法来看,二百来年的大周,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一场中原之乱,大概要不了它的性命。
而李云这么做,无疑是会得罪朝廷的,等朝廷从中原之乱中缓过来,说不定就会扭过头来,清算地方上图谋不轨的李云等人。
不过那至少,也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毕竟哪怕现在中原的叛军立刻原地蒸发,朝廷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先把中原稳定下来,然后等恢复了一些力气,才能着手处理江南的事情。
而两三年之后,李云在江南这块地界上,未必就不能跟朝廷掰掰手腕。
时逢乱世,该争的就一定要去争!而且越早越好,要是畏畏缩缩,婆婆妈妈的,一辈子成不了大事。
第二天一早,李正跟刘博两个人,就带着两个校尉营,悄悄离开了婺州。
他们是李云最信得过的亲信,而且这个事情也是他们的老本行,去干这个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这个事情不需要他们百分百的拦截成功,只需要随机劫四五个州,甚至是两三个州,哪怕已经有一部分州把钱粮送出去了,其他各州也都会停止给朝廷送钱粮。
李云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况且这会儿才刚进十月,距离秋税截止还有一个月时间,哪怕是原先朝廷太平无事的时候,地方州郡纳税也不会这么积极,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到了第二天,李云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一醒,房间里的薛韵儿跟冬儿自然也就跟着醒了过来,冬儿连忙去打热水,而薛韵儿则是起床给李云找了件新衣服。
帮李云穿上新衣服之后,薛韵儿一边给李云梳头,一边笑着说道:“这件秋衣还不错吧?”
李云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笑着说道:“还不错。”
“衬托的为夫更加英武了。”
薛韵儿站在李云身后,用手搂住李云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轻声吐气道:“是有人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给你做的呢。”
李云回头看了看她,轻声笑道:“是夫人亲手做的?”
“可不是我。”
薛韵儿笑着说道:“我还没学会呢。”
李云一怔,若有所思。
“夫君猜到了罢?”
薛韵儿给他戴上头冠,轻哼道:“从那天掀了人家的被子之后,一个来月都没跟她说话了,夫君真是铁石心肠。”
李云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无奈道:“为夫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
“等几天吧。”
他站了起来,手放在眉心,轻声道:“等几天,我跟她聊聊。”
说着,他看了看薛韵儿,摇头道:“夫人你也是,惹出这些是非。”
“哪里是是非了?”
薛韵儿给他穿上外衣,轻声道:“咱们李家,人丁单薄。”
“再加上现在又是乱世,我那妹妹,无依无靠,没个去处,她又倾心于你,就留下来同我做个伴,不是好事?”
戴好头冠之后,薛韵儿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李正年岁也不小了,得给他说一门亲事才成,你这个做兄长的不上心,这段时间我来给他物色个合适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