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萨姆都在骂骂咧咧,他找蓝斯要的人回来了。
但是是他妈挂在套索上回来的!
也不知道蓝斯这些人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房间这边,把两个人挂在了阁楼的塔尖。
每当有风吹起的时候,就会摇摆起来。
风小一些的时候,就是噗噗噗的声音,风大的时候,就如同最后那命中灵魂的一击!
两个人从房子上被解下来的时候已经冻得梆硬,零下的海风吹不了一会就会把人冻死。
萨姆不是没有看过死人,但是看到这两个死鬼的时候已经吐了出来。
他们裸露的地方在外墙和屋顶上被磨得血肉模糊,他让人把他们尽快埋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两人了。
一晚上他都没有怎么睡好,一闭眼睛就是那具尸体猛的砸在窗户上的画面。
这也让他很恐惧,恐惧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砸中他卧室的窗户。
也恐惧,甚至是惊恐!
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被谁那样挂在什么地方。
风一吹过来,他就随着风摇摇晃晃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蓝斯这个人,看似很正常,但其实脑子也不正常!
还是不要随便招惹他好了!
他已经做了决定。
这些年里他付出了这么多,尊严,底线,人格,都被他抛弃了才走到了今天这步,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摔倒在这里。
他曾经对过去残留在他记忆中,还怀揣着梦想和希望的自己发誓,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接下来几天时间,一切似乎又好像恢复了平静,不过在帝国区,很多人都在讨论一件事,那就是帝国商会。
有人觉得……这是蓝斯家族收保护费的另外一种手段,套路,他们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说——
“等你们加入了蓝斯商会之后就会发现,他们肯定还有什么低级会员,中级会员,高级会员之类的。”
“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你们成为高级会员,因为高级会员一定会多缴钱!”
“十块钱只是低级会员的,也许中级会员就要二三十,高级会员就要四五十甚至更多。”
“我觉得很有可能,虽然他们的确做了一些好事,但他们也得赚钱,对吧?”
“怎么会有人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赚钱呢?”
这些说法很多,很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至于没有谁能够轻松的说服谁。
这段时间蓝斯家族的做法让不少人成为了他们的支持者,这些支持者和习惯了反对的反对者,成为了街头争论的焦点。
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着天,或者吵闹,每当有蓝斯家族的人经过,他们就会闭上嘴。
但只要对方离开,他们肯定就会继续争吵。
在街区的一间咖啡屋中,从外地回来的乔巴夫先生正在喝着咖啡,听着咖啡屋中人们的聊天声。
他的助手就坐在他的对面。
前一段时间他去了州政府那边,因为过年。
市长需要和一些州政府那边的社会党人进行礼节上的问候,也就是送钱送东西。
联邦人其实也会这么做,并且他们更在乎仪式性。
乔巴夫以前听说联邦的政府和党派是一个廉洁的,高效的,自由的,开明的政府和党派。
大家都在公事公办,不会有什么私下的交往,也不会收受贿赂之类的,一切都显得公平公正。
他曾经坚信这一点,因为他之前就送过礼,但没有人要。
可实际上,那只是因为他没有加入到他们的体系当中,没有加入他们的圈子,他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他们不带他玩,也不会接受他的赠礼,谁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想要送礼,还是想要抓住一个把柄,一个证据。
这些人对他关上大门的行为,有一段时间让他感觉那些说法都是真的,不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不需要去处理复杂的政坛关系,只要公事公办就好。
但当他加入到这个圈子中时,他才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
他这边负责要去联络二十多名社会党人士,平均每个人送的礼物和现金,加在一起有一千五百块左右。
五百块的礼物,以及一千块的现金,这还只是日常维持关系的新年礼物。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也在做和他同样的工作,想要巴结上市长的人很多,只是比起乔巴夫,他们的日子显然要好过一点,因为他们都是联邦人。
其实这次送钱送礼,他是愿意的,因为这实际上也等于是他自己在拓展人脉。
尽管这一次别人是看在市长的面子上收了他的礼物,但他已经和这些先生们交换了名片,下一次,他就可以越过市长,直接联系这些人。
不过他会很小心,很谨慎这么做,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越过市长的,这点利害关系,他还是明白的。
此行前后一共花了四万五千多块,自从他加入市长的阵营以来,就在一直不断的花钱,这让他很肉疼!
他已经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自然也就只能这样了。
刚回到金港城,他就听到了人们的讨论声。
他把咖啡杯放下,“蓝斯的野心可真大啊!”
“他最近都干了什么?”
商会这个东西他曾经考虑过,但始终没有办起来,一来是这些移民中没有几个有钱的,如果都是一些穷人,那还不如不办。
办商会的目的是交换资源,可他和那些穷人有什么资源好交换的?
虽然也有几个有钱的,但大家并不是经常来玩,突然邀请他们也不太合适,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他出钱在圣拿耶大教堂搞了一个定期聚会,就相当于是一种“商会”了,大家定期交流一些经验,分享一些机会。
但他没想到,蓝斯居然打算搞。
他不知道蓝斯从哪来的信心,但他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联系一下他,说我们也打算加入他的商会。”
助手点了一下头,他挚爱如亲子的侄子死了之后,他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巨大的变化,不像是以前那样有活力,整个人都变得沉闷了许多。
乔巴夫看着周围的人热火朝天的聊着,仿佛冲散了屋外冰冷的空气,他突然间觉得有些索然。
随后留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和一个二十五分的硬币在桌子上,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他以前很喜欢这样,坐在小市民之间听着他们聊着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在某个时候被一些人认出他的身份,接着很和蔼的和大家一起聊天,顺便帮他们买单。
乔巴夫先生的好名声就是这样来的,人们总说他没有大资本家的傲慢,平易近人,而且很慷慨。
但现在,当人们讨论的对象不再是他,而是蓝斯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好无聊!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们一直在聊着蓝斯和蓝斯家族的一切,还有他的商会,还有他的资助。
他能感觉到,帝国区变了,住在帝国区内的人变了。
不管是说蓝斯好的,还是说蓝斯坏的,都是在说蓝斯,没有他的份。
助手推开了咖啡屋的门,门外的寒风卷着雪花吹过来,靠近门边的先生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头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乔巴夫先生的手按在帽子上,顶着风走了出去。
天气很冷,但人心似乎并不冷,除了他的。
回到别墅后助手就去联系了蓝斯,但很快他就带回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蓝斯没有答应。”,他照实说。
正在看报纸的乔巴夫先生有些意外,他略微低着头,目光从额头与眼镜框之间的缝隙看着助手,“他怎么说的?”
助手重复了一遍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