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友禄挨了打,又没钱抓药,想到赵大帅提过张谨在顺天府当差,于是匆匆赶去顺天府要账。
来到顺天府,门房告诉周友禄,张谨确实在顺天府做过会计,但是后来被赵大帅看中,调去大帅府当差了。门房一指顺天府对面的小洋楼,说那就是张谨的家。
那小楼非常气派,周友禄心中暗骂张谨,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赖账!他满心愤恨地进去要钱,却被几个大兵撵了出来。周友禄这才意识到,张谨这是高升了,都有当兵的给他站岗了。
既然进不去,周友禄就扒在墙边等,从早到晚,不吃不喝。进出这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些军官,还有不少衣着光鲜的上流人物,这些人呆一会儿就走了,周友禄心想:这都是来巴结洋学生的。
转眼已到深夜,周友禄也不见张谨回家,他又渴又饿,正准备放弃,忽然听到汽笛声由远及近,一辆汽车开进院里—张谨回来了!
周友禄刚要翻墙而入,汽车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是赵大帅,身边还挎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楼,就再也没出来。
周友禄懵了,这不是张谨家么,怎么赵大帅住下了?正纳闷呢,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肩膀,周友禄回头一瞧,拍他的正是张谨。
“张先生?你怎么……”周友禄有些尴尬。
张谨低声说:“我来瞧瞧我家。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两人来到一家酒馆,借着灯光,周友禄这才看清张谨面容憔悴,神情黯然,一月不见仿佛老了许多。三杯劣酒下肚,张谨终于倒出了心中的苦水……
原来,张谨留学那几年,他父亲在战乱中丧生,留下的那栋洋楼是张家的祖产。后来赵大帅占领北平,战事一时消停,洋楼被他手下的金连长据为己有。
张谨回国后得知噩耗,十分悲痛,他想要回祖宅,金连长非但不给,还招呼手下一百多号兵都搬进洋楼住,除非张谨答应他的条件,他才考虑物归原主。
从金连长口中,张瑾知道赵大帅之所以能坐定北平,就是因为有钱!可钱从哪儿来呢?除了四处搜刮,他还克扣士兵的粮饷!金连长听说张谨在国外学的是经济,想让他帮着要回饷钱,否则宅子就不还给他。
张谨没办法,只好答应,于是便有了“造纸兵,骗恤金”那一幕。赵大帅刚占领北平不久,平时光忙着捞钱,很多事情疏于管理,况且具体的士兵阵亡名单都在各级军官手中,所以金连长说死了一百个兵,赵大帅便信以为真。后来,事成了,张谨原打算要回宅子,再从这笔钱里抽一点给周友禄结账。谁承想金连长既不给钱,也不交房,他遣散了那一百个兵,每人发了三块大洋,自己依旧霸着张谨的房子。而那些兵常年东征西讨,早就打乏了,乐呵呵地拿着钱各谋生路去了。那天周友禄听见枪响,又撞见李满仓抢劫,便是这些兵想捞最后一笔再走。
金连长耍无赖,张谨无可奈何,但他更不甘心,干脆心一横,去赵大帅那里自首,承认了骗恤金的事,接着把金连长告发了。
赵大帅很生气,立即下令枪毙金连长,没收他的全部财产。念在张谨举报有功,又是留过洋的高材生,赵大帅起了爱才之心,邀请张谨来帅府当差。张谨对赵大帅感恩戴德,欣然前往。可令张谨没想到的是,宅子虽然从金连长的手里夺回来,又被赵大帅看上了!赵大帅将自己的小妾接过来,把那里当成了一处外宅。张谨这才意识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却已经晚了。听完张谨的诉苦,周友禄惊讶得合不拢嘴。张谨捶着胸口痛哭:“我怎对得起亡父啊……”
周友禄不知该怎么安慰,就说:“算了,那一百个纸人的钱,我不要了!”说完干了杯中的酒,心中隐隐作痛。整整一百个纸人啊,值不少钱呢!
周友禄一天水米未进,加上酒入愁肠,很快便醉倒了。第二天他在酒馆门口醒来,酒馆老板递给他一把钱票,说是张谨留下的。周友禄数了数,这也不够啊!可转念一想,洋学生都这么惨了,自己起码还有间铺子,就决定把钱送回去。
于是周友禄起身往大帅府走,走到一半,路过城门楼子,看见几个大兵正往墙上贴告示,
告示上写着:“今日凌晨,大帅府击毙刺客一人,特将其狗头悬示三天,以儆效尤。”告示旁赫然悬挂着一颗人头,周友禄“扑通”一声坐倒在地,那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张谨的。
当晚,周友禄糊了个无头纸人,烧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