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见刘备不过数十随从,许他入城。
刘备抱着陶谦的棺椁,涕泪纵流。
“悲哉,使君!汉室又痛失一忠臣!
痛哉,使君!备不过相别数月,却已与君天人永隔!”
徐州一众旧臣,无不为刘备的真情动容。
吕布面露不悦。
陶商暗暗朝陈登使了个眼色。
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攥着,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若非吕布这厮,多次忤逆父亲,不肯前往下邳驻军,非要留在郯城,跟一众武将搅和,又让陈宫明目张胆拉拢文官,将父亲完全架空,惹父亲急怒攻心,父亲哪会去得如此突然。
自己真的是错了么?
若是当初,自己也力邀刘玄德替父打理徐州事务,以玄德公的仁义,定能保自己继续留在郯城,做个富贵翁。
而吕布这厮,竟丝毫不顾脸面,逼着自己两兄弟,以扶灵回丹阳守孝的名义,想将他们拘禁于丹阳。
陈登接收到陶商的暗示,悄悄安排侍者,给刘备递了个口信。
待刘备哭累了,借口下去休息,去了陈登特意着人安排的客房。
待无人注意时,他也悄悄离了灵堂。
刘备休息的客房,较为偏僻。
陈登过来时,屋内之人,皆是一惊,他们以为暗中传递口信的,会是糜竺。
陈登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刘备、张飞、孙乾。
“玄德公,大公子有言在先,是他愚笨,不如主公慧眼识人,而今追悔莫及。
主公弥留之际,依旧念着玄德公的大义,只可恨,未能亲手将徐州,托付于公。”
陈登用衣袖擦拭眼角。
他是真的感怀陶谦的恩德。
吕布以势压人,强取了徐州。
除去那等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还是有小部分人,在心中替陶谦鸣不平。
只是,斯人已逝。
若无外援,他们亦是胳膊肘拧不过大腿。
吕布勇武,天下无敌,文又有陈宫、武又有张辽和臧霸相助,且吕布带来的并州狼骑,对他死心塌地。
“他奶奶的!大哥,我就说,这三姓家奴,不是个好东西。
当初陶谦老儿都快病死了,要把徐州给你,你不要,现在倒好,白白便宜了那厮!”
张飞犹自懊恼,两手一摊发牢骚。
“三弟住口!”刘备神色凄然,喝住了张飞的胡说八道,“休得对陶使君不敬。”
张飞面色一尬,不好意思的朝陈登讪讪一笑。
后者不与他计较。
“玄德公,主公临终之时,曾有言交代于大公子,若吕布仁厚,则无需与他争一长短。若吕布无容人之量,则盼我等故旧,能帮扶一二。”
说到这,陈登竟然长躬不起,对刘备行属臣之礼。
刘备忙来扶,陈登却躬身后退数步,执意行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