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就让他愣在原地。
昨晚他喝的迷糊,把这人当成了小安,把人抱在了怀里一宿,口中还一直讲着一些他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无比难为情和尴尬的话语。但是当他醒来后他就立刻意识到他们的不同。
他们除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谄媚而带有图谋的,像极了一个要千方百计从你身上捞到哪怕半分好处让你物尽其用的恶俗商人,而陆今安不一样。
他的眼睛从来都是清澈的,高洁的,像是不染世俗半分尘埃的仙人那般通透自然,即使撒娇也不敢让人亵渎。
所以,他刚醒来后才会怒气冲冲,到了几乎要提前发病吃药的地步。
可是,仅仅只是三十几分钟过去,面前的人好像又换了个样子。
他一头黑发随意地垂落,还嘭起几捋顽固不化的呆毛,而他一双瑞风眼眼尾向下低垂,带上了些许不屑与冷心冷情的意味。
而此时他站在二楼的拐角,身后便是雕花精致的落地窗,窗外近乎透明的阳光落入,将他裹进了一片温暖而惬意的光晕之中。
空中有些许飞尘在阳光下迷乱飞舞,仿佛人肉眼放大了千倍万倍看到的无规则粒子,跳跃着自己的篇章,虽然微小依然炫目。
闻宴从漫画里对唐北辰的刻画中回过神来,一抬眸就望进了唐北辰眼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光下带了一层温润如水般的光泽。而唐北辰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了那颗小痣上。
在闻宴挺翘的鼻梁上有一颗很小的红色小痣,给这张尚且未脱稚气还有些许婴儿肥的脸蛋上增添了几抹别样的韵味。
是一种青涩却带着欲气的美感。
唐北辰不禁摩挲了一下手指。
身后很快有仆人见怪不怪地收拾起了桌子,几乎没有多久刚才的满地狼藉就被收拾干净,一张崭新的桌子摆在了客厅。
唐北辰在等着闻宴下楼。按照他的想法,闻宴那种愿意为了金钱地位抛弃一切的低等人看见自己的目光被他获取,心里应当高兴地不得了吧。
那么他就只要等在原地,等他乖乖地像条狗那样爬过来,舔舐他的掌心,用脑袋蹭着他的膝盖,用讨好的眼神竭尽所能让他高兴,这样没准他就不仅会原谅他昨晚的冒失也不会吝啬给他一点甜头。
可是那人只是那样站在二楼与他平静对视着。
甚至眼神让唐北辰前所未有的恼火。
他那是什么眼神!
仿佛上帝一般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他的子民,像是看待一件商品那般审视评判着他的种种,在这样的目光下,唐北辰只觉得一股急血朝脑顶涌去,让他脖间青筋横跳。
于是他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滚下来!”
闻宴先是愣了一秒。随即想到这是在漫画里,按照他阅漫无数的经验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天道约束。再加上他确实现在也不能拿唐北辰怎么样,连逃跑都有些许困难。
于是他打算顺从着唐北辰慢慢的踱步下来。
唐北辰的目光死死的黏在他身上,活像是要扒开他的皮看看里头的芯,去弄清楚为什么有人的眼睛和气质会发生这样前所未有的变化。
闻宴顶着唐北辰的目光一步步走下来,走到一楼踩上了柔软的地毯。
唐北辰这才发现他没有穿鞋。
闻宴也想给自己找双鞋,奈何原主进去的时候就没穿鞋,也不知道把鞋丢哪里去了。所以他只能光着脚下来。
有些过分白皙的脚踩在红色地毯上,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仿佛还带了莹润的光泽。
唐北辰喉结上下一滚。
下一秒他就勾唇,眼睛像是草原上即将捕食,饥肠辘辘的狼匹一般狠厉。
“跪着过来。”
他吐出这四个字,面容堪称冷酷,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闻宴攥紧了手,却没有照做。男儿膝下有黄金,闻宴虽没有爸妈教过他这个道理,但他也知道,他从来只跪天地,死人。
唐北辰就这么和他在偌大的客厅里僵持着。周围气氛凝滞,沉闷的空气压在每一个在旁边伺候的仆人心上。
许久,唐北辰终于意识到,他以为的这条狗今天是不会愿意自己下跪了。
但是那又如何。不过是增加些许过程达到最后结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