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今日过寿,凌大人是娘娘的弟弟,而雪娘又是凌大人的妹妹,这怎么想,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方才一路过来,已有不少夫人过来同她寒暄,其中甚至还有次辅夫人,说是与她寒暄,几句便要聊到雪娘身上,皆是称赞,打量。
以往她们这些清流文人的女眷,是向来极少同他们武将勋贵的女眷说话的,皆是各有各的交好之人。
可今日却因为雪娘,备受瞩目,所以她今日带着雪娘,着实也是为她长脸了。
“禾菀,来祖母这头坐!”侯府老夫人朝着傅禾菀招了招手。
一旁的宫人也眼疾手快,拿了凳子过来。
傅禾菀若是坐在老夫人身旁的位置,那便是坐在她婆母崔氏的上首位置了。
“祖母,无碍,我便坐在雪娘的下首吧。”傅禾菀说完,便让宫女姐姐将她的位置摆在了雪娘的下首之处。
左右不就是个座位,她坐到那里,恐怕要分外惹人注目了。
太后娘娘本就怜悯她,这几日总说是问,她在府中没有没有被欺负。
她和太后娘娘说没有被广平侯府欺负。
若是说了有,反倒不妥当,倒不如让太后娘娘亲眼瞧见。
雪娘一脸愧疚,“姐姐,这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妾不敢违抗。”
“无碍。”傅禾菀拿起茶喝了一口,余光便看到太后娘娘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招来桂萍姑姑,不知道在说什么。
没过多久,桂萍姑姑就走了过来,“二少夫人,太后娘娘让您去她身边服侍。”
傅禾菀意外,她以为,娘娘心善,看到这一幕,该是让雪娘给她让个座便好了,竟没想到娘娘竟然让她去坐到她身边。
说是服侍,她很清楚,娘娘不会真的让她服侍。
雪娘正得意,傅禾菀原来在宫中就是个宫女,可很快她便看到,傅禾菀竟只是为太后娘娘添了一杯酒,然后便坐在了太后娘娘下首的胡凳上。
雪娘睁大了双眼,她,她怎能坐到太后娘娘身边?那位置,甚至离长公主所坐的位置都很近,这是皇宫,怎么坐,都是有规矩的。
雪娘难受的很,可她自从坐到此处,便觉着所有人都在暗暗观察她。
所以她不敢露出丝毫小家子的样子。
她尽力宽慰着自己,这只是小事,不值得在意。
因为她隐约觉着,昭阳长公主从哥哥别院里拿走那一只纸鸢,并非只是瞧着好拿来玩,而是为了对付傅禾菀。
那今日便有好戏可看了。
便再让傅禾菀嚣张几个时辰,待今日她犯下大错,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广平侯府,都再难翻身。
夜幕降临,肆筵设席,鼓瑟吹笙,珍馐美味一个个如流水般上桌。
傅禾菀已从摘星楼回来,命人将玄鸟放好。
所有人都瞧着那巨大纸鸢样式的玄鸟,玄鸟身上还绑着一根绳子,不知这位广平侯府二夫人要做什么。
昭阳长公主瞥了眼身旁的宫女和太监。
宫女和太监悄声离开。
傅禾菀点燃了玄鸟之中的三个滚灯,之后才点绕了最
众人具体看不清她做什么,等反应过来之时,便看到那火红的玄鸟一飞冲天。
这,倒是好看,可这一下飞入空中便没了?
“这只鸟飞回来了。”
这时候一阵童音响起,只见那飞天玄鸟,竟飞了回来,紧接着绕着摘星楼盘旋了两圈,这才彻底没入黑暗。
傅禾菀比谁都要紧张,直到看到玄鸟消失在黑暗之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灭了。
宁国公夫人赞道:“寓意大吉,玄鸟飞天,老身借着这喜气,贺娘娘生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一个个皆是说着吉祥话。
一时之间热闹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跑了回来。
“启禀皇上,摘星楼
小皇帝脸上喜悦赞赏的表情瞬间消失,“快去找人灭火。”
昭阳长公主急忙走了出来,搀扶住脸色苍白的太后凌淸吟,怒斥开口。
“傅禾菀,出了这般岔子,你该当何罪!”
她这话一出,广平侯府的女眷,还有男席坐着的广平侯,广平侯次子宋淮,全都走到前面跪了下来。
广平侯崔氏脸上毫无血色,“求娘娘饶命,求娘娘恕罪。”
她此时想立刻将广平侯摘出去,将此事都推到傅禾菀身上。
正待开口,她的手便被她身旁同样跪下的婆母苍老的手掌用力摁住。
崔氏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许她开口指摘傅禾菀。
她顿时陷入两难,只得先颤抖着求饶。
傅禾菀也跟着跪下,重重地叹息一声,“娘娘恕罪。”
“恕罪,朕之前是不是同你说过,若是你做不好,朕必有重罚!”
凌隽驰也走到了近前,看向了盛怒的小皇帝,“皇上,稍安勿躁,降罪之事稍缓,现如今灭了这场火,才是正事,太后娘娘的寿宴,不可因此耽搁。”
太皇太后这时才起身,看了眼凌隽驰,眸光又扫过广平侯府众人,最后落到了小皇帝身上,“皇帝,凌大人说的极是,先灭了火,再论罚。”
小皇帝冷冷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广平侯府众人,又看向其余人,“宴席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说罢,看向凌隽驰,“小舅舅随朕去看看。”
“臣遵命。”
雪娘此时此刻也是跟着跪着的,她方才就隐约猜到了长公主的用意,但却不敢笃定。
毕竟这是要在宫中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