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初初一直在看沈纪年,安太太眉头皱了皱,开口说道:“黎姑娘,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黎初初这才将目光从沈纪年身上抽离出来,看向明显不耐烦的安太太,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回答。
“很抱歉,刚才我想确认一些事情,失神了。”
“我和他都是从北河市淮岩县出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淮延县这个小县城,这个地方很小,很落后,大家都不是太有钱,有山有水,还有一个有名的寺庙……”
“淮岩县!”安太太猛地一声。
她激动地站起来了半个身子,臀部离开了舒适的椅子,眼睛瞪得很大,本来处变不惊的脸上多出了一抹震惊。
眼睛一直在黎初初和沈纪年身上来回转换,整个人都极度亢奋。
“你们真的是从北河市淮岩县来的!”
看着安太太激动的目光,黎初初喝了一口微微苦的咖啡,看了眼眸子明显变得异样的沈纪年,又转移到安太太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一个很小的县城。”
“安太太你去过?”
“我,我是去过,曾经路过过,所以觉得很巧合,我很喜欢那个小县城。”
安太太仍旧直勾勾地看着黎初初说着。
“你,应该在那里住了有十八年了吧,你住在什么地方?在哪里上学?认识的人多吗?”
黎初初同样注视着安太太,一字一句地回答着。
“我认识很多人的,上次我的生日宴,妈妈就请了很多我的高中同学,我高中在一中就读,至于我住在什么地方……”
黎初初顿了顿,微笑了一下,继续道:“淮岩县城区家园街44号。”
“你!”
刚落座的安太太猛地又站了起来,这次她是完完全全站起来了,脸色一瞬间煞白一片,安静的咖啡厅发出了不一样的啪嗒声。
是咖啡杯碎裂的声音。
以及椅子猛地移位后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声。
“你,你怎么可能住在淮岩县城区家园街44号!”
“你不可能,那里,那里明明是我……是别人家!不可能是你家!”
“是,不是我家,安太太是不是想说,应该是一家姓沈的人家?”
安太太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黎初初,心不在焉地点头说道:“是,是姓沈。”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
“是沈建全吗?”
黎初初嘴角含着一丝别样的笑,眼睛不眨地看着安太太脸上的情绪。
“沈健全?他们一家人我都认识,可熟了,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巧,安太太可真是善于交际,竟然还认识淮岩县的人。”
安太太激动的眼睛烧红,紧紧地咬着嘴唇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你真的都认识?”
“是的。”黎初初抓住沈纪年的手,回答。
这时的安太太反而一下子坐回到了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在一起,艰难地开口。
“你认识……一个叫,沈纪年的吗?”
黎初初磨了磨牙,看向身边的沈纪年,她的手此刻握着他的,很紧很紧,她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她握的紧一些还是他握的更紧一些。
他们手指间还生出了些汗液,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这些,并不重要。
“沈纪年?我认识呀。”
安太太再次难以自抑地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黎初初。
“你!你真的认识!你怎么会……”
“他很优秀,我们的省状元,我的同班同学,也在京大上大学。他父母离异,爸爸另娶,妈妈去了国外,他一度吃不饱穿不暖无家可归,你说的,难道就是这个沈纪年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安太太满脸的泪水,她捂住了嘴,浑身颤动,人瞧见了大概都会怜惜的,可对面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怜惜她。
她忍着哽咽,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不大清晰。
“是,是他……你,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他,我,真的很想见到他。”
黎初初吐出了一口浊气,站起了身,举了举紧握的手,开口说道。
“可真巧,我男朋友,就叫沈纪年。”
安太太整个人一下子僵硬在原地,头使劲地转向了沈纪年那里,瞳孔无限放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年年~你,你是年年!你是年年,对不对!”
安太太冲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沈纪年的肩膀,与他对视。
“年年,我是妈妈呀,你是不认识妈妈了吗?”
“我走的时候,你都快九岁了,你怎么就不认识妈妈了呢,妈妈真的好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煎熬!”
“你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年年和你一样,他和你一样鼻梁上有一颗青痣,和你一样好看!”
“儿子,我的儿子,你让妈妈想的好苦,妈妈……”
“够了吗!”
冷冽的一声打破了异样的氛围。
沈纪年直接推开了靠过来的安太太。
被推开的安太太愣了愣,泪水顺着她的脸颊顺流而下,满眼通红地看着沈纪年。
“你,年年,我是妈妈呀,是你的妈妈呀。”
“你小的时候最爱让妈妈抱了,你不是说过,最喜欢妈妈了吗?”
沈纪年此刻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安太太,仍旧冷漠极了,眼神里面毫无温度。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我是你的亲生妈妈!妈妈知道,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不该让你独自面对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错了,求求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妈妈一定会补偿你的。”
“不需要。”冷冷的一句,没有丝毫温度,沈纪年的眼中没有一丝同情,他似个雕塑般,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妈妈错了,妈妈求求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安太太,你有孩子也有丈夫,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或许有,以后不可能有。”
说完这句话,沈纪年只留下了一个冷漠的眼神,拉着旁边的黎初初就离开了咖啡厅。
接到了糊糊,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黎初初望着前方沈纪年高大的背影,任由他拉着。
从离开咖啡厅到现在,他没有放开过她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当然,她也没有问。
她也不知道问些什么好。
毕竟,沈纪年应该早就知道这个安太太是他妈妈了吧。
从那次生日宴会,他看安太太的眼神就不正常。
沈纪年一向很有想法,他刚才的表现好像真不需要什么亲人,什么妈妈。
或许,沈纪年也有过一丝丝地期待吧。
可这个安太太并不值得。
她生活幸福,有了小儿子,彻底忘记了淮岩县抛弃的儿子,连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认出来。
或许,在沈纪年心里安太太是她妈妈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
也或许,他根本不打算认这个所谓的母亲。
刚才他看安太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纪年默许了她揭露的行为。
说明,他早就说服了自己,他能接受安太太的任何反应。
黎初初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安太太,这个保养得当的贵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