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冲击着她全身每一寸皮肤,她似毫无感觉,只是呆呆看着前方离开的车辆。
直到一个温度的怀抱将她勒紧,所有的寒冷被他遮住,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沙哑声音,她才回过一点神。
雨下的很大,他说的话隐隐约约地让人听不清。
“不是让你在棚子底下待着吗?我去报到刚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跑到外面了?”
“……没事,我们回去换一件衣服。”
“……是不舒服吗?”
沈纪年低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蒋初初脸上的雨水,怎么擦都擦不掉,深邃的眼眸多出了几分不明,沙哑的声音越发低沉小心,脸上多出的不安与他清冷的面格格不入。
“我们回去。”他轻轻地抱住了她,不敢用力。
用了许久,蒋初初忽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似失去了焦距,看着沈纪年的脸许久才聚焦,喃喃地叫了一声。
“沈纪年。”
“嗯。”
“你说,人死了能复生吗?”
沈纪年搁在蒋初初背部安抚的手顿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移到了她泪水斑斓的脸上,用最轻的姿势擦拭。
“我们回家……”
办完了入学手续,蒋初初和沈纪年回到了离京大距离没有超过两公里家中。
他们就是这样撑着伞,外面下着大雨,即使雨水已经将他们淋湿,也没有加快步伐,静静地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往前走。
有的,只有滴答哗啦的雨水声。
他们打开了门,浑身湿透地进入了唯一温暖的家中。
蒋初初脱去了能拧出水来的衣服,被迫洗了热水澡,出来的时候被灌了一碗姜汤,缩在沈纪年的怀里待了很久。
久到,她看到了窗外原本阴暗的天空变得明亮,瓢泼大雨已然停止,一片绿叶身体深受着最后一滴雨水的重量,迟迟没有放开,解脱……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平静的脑袋只剩下一场空。
她所有的认知统统被打翻,她不得不从头梳理……
黎愿刚才被打得有多惨,那个女人冲出来有多么的急不可耐。
她的人生就有多么的可笑……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可她的人生,本就是错的。
错的不可理喻,毫无道理。
那个女人,那个本早已经火化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走路的动作,说话的声音语气,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两辈子都没敢忘记过。
她生怕……她忘记了,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记得她,就像她一样。
死了没人记得。
可她怎么就……出现在京市,出现在了京大,活生生地冲出了人群,疯癫地保护着她口口声声,所谓的女儿。
黎愿……是她的女儿,那她又是谁?
泪水掩盖了视线,她望着窗外的泄进来的阳光,觉得格格不入。
蒋芳霞。
我上辈子那么可悲的人生,是你……吗?
“不哭。”
脸被一个硬物包围,他紧紧的抱着她,手用着最适当的力道擦拭着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的泪水。
蒋初初也同样回抱着他。
用他的衣料蹭了蹭。
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
就算所有人都是假的,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就够了。
“……那个保护黎愿的女人,你看到了吗?”
“被警察带走的女人。”沈纪年点头回应。
“你知道吗,她是我妈妈……可她明明已经死了!”
“……她说她是黎愿的妈妈……”
沈纪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紧了她,倾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原来都是假的,我被骗了那么久,两辈子那么长……”
“她会受到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