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和枇杷越说越气,安遥却越看越不对劲。
午膳将至,暖水巷里逐渐热闹了起来。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宝膳园里就坐满了人。
花无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哎呦,大家可真是抬爱,巷子里这么多空酒楼,非要挤到咱们一家来!”
“来来来,把备用的桌椅都摆出去,别让贵宾们久等!”
她大声指挥着伙计,在宝膳园门前临时支上了桌椅,还撑起了巨大的遮伞。
遮伞只掩了道路两侧,座椅却明晃晃地对着芙蓉楼,似是想让安遥亲眼看看,那些被抢走的客人喝汤喝得有多享受!
“这不是跟我们打擂台吗?”小豆子鼓着腮帮子,问:“东家,我们要不要也摆几张桌椅出去?”
“不必,里头都没坐满,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要是不摆出去,估计下午花无鸢就能摆到咱们门口来!您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得寸进尺……”
小豆子细细数落起了花无鸢的种种恶行,所说内容基本与枇杷一致。
安遥起初还以为是对面研制出了更美味的烤肉,将自家烤窑给比了下去。
可看着那些食客在眼前用餐,心里反倒生出了一丝疑惑,那些烤肉的色香味都是普通水平呀?
看来,很多客人原本是来芙蓉楼尝烤窑系列菜肴,吃得热气上涌,又被宝膳园的大瓦罐所吸引,才想顺便尝一尝那下火汤。可吃到后来,都径直去了宝膳园喝汤,烤肉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了。
果然,客人们汤是喝得很快,可烤肉却没人搭理……
有几桌更奇怪,直接喝了两盅汤才停下,接着……就一脸满足地扬长而去了,那烤肉竟一口都没尝!
不可能呀?难道这些人就是专程过来喝两盅汤吗?
更让安遥不解的是,不少食客等汤的时候,都搓手缩鼻子的,似是有些畏寒。可喝完汤后,却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难道这汤还能治病不成?
直到忙完整个午市,这些疑问还是萦绕在安遥心头。
她送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时,对面竟还有客人在外头等着喝汤呢!
一见安遥出来,花无鸢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
排队之人忙道:“花掌柜,您快着点儿啊!坐不下,给我们打包也行啊,反正兄弟们就想喝口汤,这一天不喝,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诶,咱们这儿可都是炖足了四个时辰的靓汤,值得等候,坐下越品越香醇!不像别家,随随便便就能打包带走,跟路边小摊似的。”
花无鸢句句有所指,气得小豆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安遥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你们刚才去的汤料铺,确定是宝膳园采购的地方吗?”
“确定啊!前几日,我们一群做跑堂的兄弟聚餐,宝膳园的伙计也来了,是他喝醉了亲口说的!我昨天跟世宇哥一提,他就说要去看看,谁知那卖汤料的人遮遮掩掩,说什么也不肯卖给我们!”
虽说同行如敌国,可对汤料铺而言,都盼着更多酒楼来买,怎么会拒绝金主呢?
小豆子得意道:“现在好了!东家回来了,咱们才不稀罕他们那破汤料呢!东家一定能带我们配出更美味的汤底!”
安遥却道:“卖汤料的铺子在哪?你带我过去!”
小豆子下巴都惊掉了,“啊?什么……”
反正午市结束了,跑堂也没什么要忙的,小豆子便带安遥去了西市。
汤料铺不在西市里头,而在西市边上的一条胡同里。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小院,花香飘满了整个胡同。
今日阳光和煦,绿璃瓦围成的四合院墙上,探出了茂密的桃花枝,这花树长势惊人,几乎要破墙而出。
此时,院门紧紧关着,小豆子辨认了会儿,道:“东家,就是这儿!”
安遥上前轻轻叩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门缝里探出一双谨慎的眼睛,“找哪位?”
没等安遥开口,那双眼睛就瞟见了小豆子,顿时露出见鬼般的惊恐。
“又是你?”
话音未落,门啪的一下又被关上了,任凭两人再敲,也没了回应。
“您看看,见了我们就跟见了鬼似的!”
莫非这家汤料店跟宝膳园有特殊合作,所以不能卖给同行?尤其是不许卖给在他们对面的芙蓉楼?
想到这里,安遥又问:“你们说自己是哪里的伙计了吗?”
“哪儿来得及,我们就问了句宝膳园的汤料是不是他们卖的,这人马上就关门送客了!”
这也太奇怪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即便有排他的合作约定,也可直接告知,怎会避之不及呢?
小豆子接连吃了两回闭门羹,一肚子不悦,又上前敲门:“您好歹听我们把话说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