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七八碟菜肴,再加上四副碗筷杯盏,挤了满满一桌子。
阿虎兴致高昂地拿起筷子,“我说什么来着,这驿站虽小,出品可不赖!你们看,这一桌子的菜肴说上就上,还色香味俱全!不枉费我带你们绕路过来尝尝!”
他的筷尖落在宝塔肉的顶端,忽然停住了,回头冷声道:“你们厨子被绑走了,换了个愣头娃娃来糊弄我?”
那妇人面色大惊,忙道:“客官说笑呢!我们这都是老厨子呀。”
“奇怪,我上回来这里吃的时候,宝塔肉不是这样做的呀,莫非你瞧我们菜点的多,故意偷工减料敷衍我?”
阿虎将筷子“啪”的扣在桌上,发起了少爷脾气,吓得那妇人赶紧好言劝慰。
“我们哪敢敷衍您呀!您说说哪里做得不好,我让后厨照您说的重做便是。”
“我不跟你说,你让厨子出来,我跟他说!”
“您跟我说不是一样的吗?”
“你是厨子吗?难道我花钱点了这一桌子菜,都不配跟厨子说上句话?”
见阿虎执意如此,她只得悻悻朝后厨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从后头掀帘出来了,身上套着脏兮兮的厨袍。
“客官,有什么吩咐?”他搓手打着哈哈,那厨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局促。
“这道宝塔肉,为何不用以往的做法?”
他摸着后脑勺,一脸疑惑地道:“这就是以往的做法呀……”
“我记得以前不是都用干笋垫底,再撒上几颗青豆吗?”
“客官,我们这儿不比城里头,都是随着时令就地取材,所以配菜会放得随心一些,你要是喜欢以前的做法,我给您换上就是!”
他摆了摆手:“行,去吧!”
厨子一走,安遥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银簪,朝阿虎比了个手势,示意饭菜里头没毒。
阿虎便挥手让大家开动:“吃吧吃吧,今日不用当我是主子,只管吃得尽兴!”
杭修已经放下防备,夹起了菜来:“谢少爷,我还真是饿了。这肘子没人要吧?既然刚刚少爷说奖给我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他又压低声音道:“都说是你们想多了,哪儿那么多坏人……”
“恰恰相反。我之前根本没来过这里,那菜的做法,我刚是胡乱说的,他却答应得爽快,说明他根本不知道以前菜肴的做法。”
阿虎面色不改地夹着菜,继续道:“看见那厨子手上的厚茧了吗?若是使用菜刀,绝不会形成那样的茧,那明显是长年耍刀弄枪所留下的痕迹。看他的脚步和呼吸,身手不低。”
“你是说那个厨子是个杀手?”
“不仅如此,隔壁那桌也是。”
这屋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桌,一桌背对门口坐着个道士,一桌迎着门口坐着几个大汉,桌上的酒没喝多少,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
阿虎又夹了只鸡腿放在杭修碗里:“接着吃,别停啊……放心,看这架势未必是朝咱们来的,吃饱喝足,小心便是!”
杭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吃得却明显没有之前欢了。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车马声,有人来了,听声势还不止一个。
果然,三五个蓝襟大汉进了屋子,对那妇人道:“还剩多少房间,我们包了!”
妇人笑得热情而周到,就像之前迎接安遥他们一样,“好嘞!客官先坐下吃些东西吧!”
那大汉却一口回绝,“不必,领我们去房间!”
他上楼看完房间,没一会儿又下来了,这才出门将主子迎进屋。
他后头是位富贵老爷,身后还跟着个女子。
那女子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可富贵老爷的模样,安遥是认得的!
此人不正是他们在溪水边所遇到的那个夜枭侯——南先生吗?想必身边那位以纱遮面的婀娜女子便是怀珠夫人了。
安遥身上还藏着那怀珠夫人的贴身衣物呢,一想到这,她不禁低下了头。再看阿虎,以手撑面,避开了与那几人的对视,显然也认出了来者是谁。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角落边上,并未引起对方注意,那几人径直便上了楼。
梧月郡主轻哼道:“好大的排场!”
安遥心想,更大的排场你还没见过呢,今日的夜枭侯已算得上低调了。
一行人上楼后,一直盯向门边的那几人,也都收回视线,缓缓喝起了酒来。
看来,他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屋子中间空着张气派的大圆桌,想必原本是留给夜枭侯他们的,可惜对方没有顺意坐下。
莫非这班家伙是想在酒菜里动手脚?
果然,没过多久,那妇人便给厅里每人都上了份醪糟甜汤,说是免费送饮,接着又从后厨端出一个巨大的托盘,里头装着分好的甜汤,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阿虎指了指甜汤,朝安遥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