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颂其实前几日还在芦海书院访问,这芦海书院当时还有其父代表芦氏赞助之,莫非这里面还有故事?
诸人说到此处又回到斋堂,残炙冷酒不堪再用,于是仝维与芦颂收拾了茶案,泥炉烹茶,只是几人心思都不在其中。
苍龙固如今已经是经抚判官,他已经决定明日便报请承公,请东京调动禁军以应变,目前丹南三万在册兵马实在不敢信用。杨永节也是如此说,按理一路节帅只是杨永节资历不足以充任钤辖,若是调用其他人,恐怕天子那里就给否了。原因很简单,除了沿边秋帅,天子信重武臣实在拿不出横班以上人物,如此一来东京最多再调动一个指挥来此,这也是杨永节所能指挥的上限了。
所以只能将巡检司与提刑司、漕丁全面掌握起来,于是应天府诸官人身上的责任更重了。
更主要的是面对似乎让人绝望的局面,众人相信承公以及已经上任的横公,以及养病于顺昌城的士学士的本事,若是怹们三位都束手无策,只怕这些事都会被大家深藏心中,决计不会再有人提起。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子时了,众人便就此散去,紫舒軏等人今晚便暂居道观内,其余人皆告退后往县学而去。
苍龙固兴致缺缺,本以为能就酒课事敲打桃言二人,拿了切实消息,再拿出对策,以此呈报承公,由承公再转递与横公,如此自己履新后的第一步便算走的扎实了。岂料桃言二人配合的过头,其拿出的消息根本不是他所能应对的,这真是拿着竹竿钓起来了巨鲸,步子迈得太大了。
风鸣、芦颂、宗淑、仝维四人走在后面,渐渐与营丘栿、营丘檩、元况、由希古、莱观五人拉开距离。三人成群,只要是人数上来了,必然会再形成细碎的小群体,何况四人本身还肩负其他重任,更何况有些话现在便要问个清楚。承公的布局连住宿都安排的外松内紧,四人只能这会儿说些话,回到临时的公廨便无交流的机会了。
四人交谈,仝维看似漫不经心,其实紧密盯着街上值守巡逻的兵士。
“敬玉博如今咱们已经失了其行踪,如何探听清楚!”
风鸣轻音而出,诸人入耳却是清楚。
“秦越在跟着,中途有兵马交接,只怕是往他父亲那里去了!”
宗淑答道。
其余三人看了他一眼,原来柳瑒至今没有踪影,却是办下此事。
宗淑一句话概括了,
“秦越脱离大队,绕回太丘县,有小乙哥传递消息,他就一路跟了上去,中间返回了一次消息!”
这件事打住不提,宗淑赶紧询问仝维,
“仝三哥,贩卖私酒之事,咱们参与的深么?”
芦颂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仝维,毕竟自己将来也是仝家女婿,这件事必须有个切实答复。
“参与有,并不算深,毕竟咱们家掌握东边海路大半,绕过咱们绝无可能,明日只能辛苦鬼瞳带伤出去跟家里联系,让父亲来决断!”
“此中利害,你来把握,且不论是非对错,于公于私,于内于外这事必须干净利索的解决了!”
宗淑语气十分刚直,但却是把公义与私情都说到了,而他很坚决,若是仝家犹豫了,便由他动手来下狠手,否则蝇头之利只怕终酿蚁穴之溃。
仝维看着几人,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其中利害,退一步不过是面折之辱,可逞强而进只怕是阖家性命之忧,最好的局面也是在大肇再无立锥之地。
芦颂拍了拍未来妻兄肩膀,彼此也无需多余的话了。
“秉文兄,芦海书院你是最熟悉的,营丘栿所说的故事,可曾勾起什么往事?”
风鸣揭过之前话题,也是直言相问。
即便不是侦探的高手,也知道营丘栿兄弟二人不会无的放矢,黎氏兄弟当初牵扯其中却避居讲学,确实有些古怪。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不入深水。’若是不能放手一搏要么成功要么成仁,避祸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应天府如今已是危楼,黎氏兄弟避居的芦海依旧是垂堂而已,若是丹阳将来城门失火,芦海书院则是必为之殃及的池鱼。此中古怪,大家都能感觉得到,但更古怪的是,归德城内这些豪绅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们能将三司官员尽罢,敢于行凶于初涉丹阳的承公,为何单单放过了他们?
芦颂知道大家的怀疑,在他心中也是疑问重重。外人看来应是黎氏兄弟与应天府当地势力达成默契甚至已经沆瀣一气,若是芦颂不知道芦海书院的创立有着芦家的赞助,若是芦颂不曾在黎氏兄弟处求过学问,恐怕他也会如此认为。
但是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当年离职而去已经表明了立场,所谓人以类聚,黎氏兄弟断无与贼人苟且的可能。
几人听了这番话也是颇为认同。
宗淑的切入点总能别出机杼,看似沉稳甚至有些古拙的三郎想法每每天马行空。
“咱们可以从三点着手,只是无论查到什么咱们不可透露出去,须商定之后再定如何行事!”
三郎先定下了调子,这点上诸人没有异议。
“首先便是秉文师兄,向公良参军提议,由你不用官面身份,还是以学子访问书院,重点是查访三至五年前便在此求学的落魄之人,切不可向家世清白者打探消息。毕竟应天府谁黑谁白实难说得清楚,只有这么多年还落魄的才有可能不是那些人的同党!”
“其次,清鹏师兄,你来提议由大师兄为主,请咱们师叔调动复真观信用人等,开始查访府城内所有宫观庙宇,尤其是请复真观中擅长山医命相卜五术高道,暗查这些豪门内情,咱们必须确保这些豪门知晓栾大判倒台后来不及转移这些不义之财!”
三郎深信随着抽丝剥茧,事情反而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直白。
“最后,仝三哥,必须搞清楚丹南地面这些年都有哪些大宗货物走私出去,水路多少,陆路多少,若是能打探出是具体走了谁的门路,走到谁的手上那是最好,这是咱们能为仝家争取到的唯一一次机会!”
清鹏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师弟,实在无法将两年前纯质朴实的孩子与这个堪称老谋深算之人重叠起来。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布置竟让他们挑不出丝毫问题,甚至连建议都提不出来,其所思所想已经在众人之上。这并非是其智谋凌绝众人,而是术业有专攻,此子已经走在未来接掌家门和登云阁的路上了,其实这实在是一条艰辛而枯燥的路,三郎没有选择,旁人也干涉不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