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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雨脚渐收风入牖(2 / 2)

芦颂,营丘通判不仅知道也是见过的,毕竟此子与自家儿子已经相熟,而且还是原应天府推官,如今宜善城通判,即将履新三司盐铁判官的芦绅长子,而芦氏也是渤海望族出身,与自家也是同乡故人。此子虽然年轻,却是勾连营丘家与其余人关系最合适的人物。

而智全宝的出身和资历就不够格了。

承守真和公良吉符皆是久在宦海,如何不知道芦颂他们也绝非简单的进学之人,一路上对于柳瑒、仝三郎他们也是只字未提,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而此时让他说话,这分寸就要仔细把握了。

芦颂言道:

“前日拜访营丘叔父并非有意欺瞒,而这些时日来往虽有学生有意为之之举,也是率真坦诚待人之故。学生忝列宗学门墙,秉承恩师教诲,不敢以年少轻狂而恣意放纵沦为膏粱子弟,不敢以才疏学浅而畏首畏尾做那缩头乌龟。更何况但有命,弟子服其劳,同门师兄弟皆效力于此,吾乃附尾之人,武以有集真九霄之首,冠绝大肇第一人雷师兄马首是瞻,文尊吾师嫡子,文武双全宗师弟为先,何况集真九霄临此者有五,当谨遵师门宗旨,发扬师门道义,勉力为正道也。”

芦颂顿了顿,继续说,

“至于同学之人隐瞒姓名行迹,也是事出有因,初来乍到,不知此地深浅,故而不得已为之。所来乃是师长分身乏术故托以重任,我等虽初出茅庐,少不更事,但也不敢畏难而退,今日之事,实在是机缘巧合,若不是学士到此,我等尚且只能逡巡蹑足,不知如何行止。即逢学士,岂敢不尽心竭诚以为驱使!”

承守真与芦颂颇有眼缘,此子虽无缚鸡之力,但是于战阵上能泰然处之,锋芒所至,静如沉潭,这般定力日后必有大成就。其余诸人也是难得的少年才俊,只看厮杀中皆有章法,面对刀锋即便是童子也是以常心相对,而无匹夫睚眦之态。这等人承守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身边的亲卫也能如此,但这些人都是从军十余年的屡经战争的精兵,这些人从军年岁都比这些少年年龄长,真不知是甚么人能调教出这许多勇夫。

不过此时让承守真几位官人有些吃惊的,乃是芦颂对于年少的宗淑推崇备至,再看其他几人神色,也无丝毫异样,无人惊异,无人媚态,无人蹙眉,无人不屑一顾,可见芦颂并非面谀,而是陈述了一个所有人认可的事实,就是这个少年隐隐然就是宗放的代言人,在雷厉出现前,他便是集真一脉的主事人。

这一点倒是出乎承公意料,本以为这少年虽然持重朴实,而且战力不俗,却也没觉得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半大小子有何特殊之处,即便是宗放亲传嫡子,只怕还须仔细琢磨,多年后才能绽放光华,却不想原来竟是绝顶的璞玉,若真如此,这个孩子的心机还真是不亚其父啊。

营丘大判听了芦颂所言,再来看这些青年,心态也大有不同,莱观他是认得的,本以为应天府年青一代便以营丘栿为首,幼子营丘檩、莱观、霄春臣等人便是凝聚成一团朝气。

未想到眼前精粹尽是集真观门人,曾听智全宝提起还有许多同辈尚未露面,即便如此承公衙前已有半壁,心里自然叫苦。

他是知晓承守真乃是朝廷为了借宣慰东丹使团机会,前来收拾应天府局面而请出来的大神,本以为承公即便依旧是昔日的铁面酆君风采,到了应天府为了打开局面,必须借助地面力量。而那右判本来就是朝廷旧党勾结本地豪绅,扶持起来的守旧势力,承公除了自己这等同为外来户的可以依赖,再无其余助力。

然而自己实在是低估了承公这些前辈,高估了自己的根基,怪不得承公诸人辗转地方多年,依旧能够名满天下,一朝起复,便可左右山河,手中人脉与底蕴实在难以企及。如今承公拉拢住了隐仙派大宗集真观,不仅将自己苦心培养的智全宝等人拉拢过去,而且隐仙派小宗当峹掌院紫芝真人如今也愿意尽心尽力协助,又让自己专心拉拢紫霄观诸人的手段白搭了进去。

今日之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皆在承公一念之间,自己但凡存了私心,妄自尊大,只怕一拍两散也是自己倒霉。

想到此时,这大判已经是大汗淋漓,不是热汗,而是心惊所至。

不愧是云溪醉侯的弟子,承公暗暗点头。

此子虽然稚嫩,却是可造之材,不忘师门教诲可谓质朴,推崇宗师传人可谓纯善,言语知道进退可谓多谋,说话点到即止可谓善断。如此璞玉若是老夫的子弟,非要好好琢磨出来,可造之材谁能不爱呢。

承守真与子庚相公、士悦相交莫逆,自然也是宗放同道中人,只是宗放离开朝堂日久,彼此虽无交际,却神交许久。听罢芦颂介绍,不免感怀,故人子弟长成,而自己仍是宦海沉浮,耽误了子弟言传身教,想到后继无人传继衣钵,也是莫名神伤。但更多的还是为宗放由衷欣慰,为家国育士,其功德难以计量。

承守真约莫知道宗放手上仍抓着朝廷隐晦的故事,虽不知登云阁详情,也知集真观门人聚集此地必有要务,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人心在正道,也不必严苛掌握其行径,想到此处便将心思拉了回来。

营丘、霄二位官人虽有些小算计,但也彼此默契,如今唯承公之命是从罢了,其余心思慢慢计较,因此待承守真的话题转回应天府近来形势,皆汲汲皇皇凑了上来。

营丘大判这才把他们这边情况详细禀告。

原来,营丘大判所谓拣阅禁军便是借口,按着约定,霄都监调动整个应天府地界唯一个指挥的禁军骑兵三百人,以及亲信带领的禁军甲士五百人,也不打旗号,以演练为由出了军砦,还横渡丹溪,绕了个圈子浩浩荡荡循着丹溪而上,计划在山脚吼涧处在横渡直接上山,岂料贴近凤尾埠时,便有大事发生。

只看凤尾埠方向浓烟滚滚,哭喊叫骂之声闻震天,一二里外也听得真切。这凤尾埠于私乃是营丘家财源所在,于公更是应天府勾连东西的干道,若是这里有个闪失,只怕由此往东的出海贸易便会中断,虽然说不上商道阻塞断绝,但也算是地方官重大失职。

二人率军往凤尾埠而来,也是打算兼顾一二,忙完了这一茬,哪怕是骑兵先行也不至于耽误大事。然而等他们到了埠口才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只看沿河和路边许多商铺仓贮已经烈火汹汹,并非是一两处或者某一片的火势,以营丘大判的从政经验也看得出来,绝非天灾,必是人祸,只看凤尾埠沿河两岸十余处的火头,彼此许多并不相连,乃是有人沿途纵火。

但是这么个埠口,也拥挤着主户不下三千人,至于往来暂居客户以及行商,只怕不下万人。如今往外跑的不在少数,更多的都是想尽办法在火场里出来进去的搬取财物,老弱妇孺哭成一片,推搡拉扯也看不出谁是良民谁是趁火打劫的,浓烟黑雾间也分不清哪个是当差的哪个是做贼的。

倒是许多百姓眼看着大股兵马到此更是惊恐万分,本来救火的也都吓得扔了水桶、竹竿,只怕做了刀下枉死鬼。

还是大判有急智,让霄都监找了些嗓门大的,又拿军鼓铜锣敲打起来,不断喊话,更让各提辖虞候严格监管军卒,不许纵军劫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