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沁怡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出了公司大楼后,她就顺着前方一直走,一直走。天空中飘散着细细的雨丝,一层层叠在她的身上,不凉,可她却觉得彻骨的冷。高跟鞋底踏在砖铺路面发出的哒哒声,如同她此刻破碎心脏发出的痛鸣。
她自嘲地想着,看来人真的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自主意识地屏蔽事实真相,不过是她逃避问题的一种手段罢了,其实,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她突然想起,她跟继父提出去美国的那一年,母亲问她原因,她打死也不肯说。
她十四岁时,随母亲进了徐家,原本的姓氏也随着继父改成了徐,凭良心讲,继父对她很不错,亲生孩子有的她全都有,甚至更多。
可他太忙了,忙得几天都可能见不着他的人。他能不时抽出些时间关心一下她这个继女,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关怀了。
母亲忙着照顾继父,忙着与围在继父身边的莺莺燕燕做斗争,忙着与继父前妻留下来的两个孩子争家产,最后,她又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弟弟。所以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来关心照顾徐沁怡这个从前夫家带来的女儿。
徐沁怡在徐家算是一个尴尬又透明的存在,两个继姐趁无人时没少欺负她,骂她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虫,拖油瓶,骂她一个跟徐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杂种赖在徐家不走,厚脸皮,不要脸,骂她跟她们抢父亲的疼爱等等。
小时候还会因为这些话委屈难过,甚至将原话告诉母亲,可母亲每次都是那几句重复的话:忍着,不能和她们争吵,更不能和她们动手,再熬个几年,等她怀上弟弟就好了。
后面,她确实怀上了弟弟,两个继姐怕孩子出生,她们彻底没了父亲的宠爱,小手段层出不穷,但她们毕竟年纪小,哪里斗得过她的母亲,所以,她们便转移目标,将所有的不满与怒火全发泄在了徐沁怡身上。
母亲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为了在继父面前装成贤良淑德,疼爱继女的好继母,每次她一告状,便会对她一通教训。久而久之,徐沁怡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与她说了。
高一那年的冬天,一天放学,她被两个姐姐骗去了卫生间,才走进去,卫生间的大门便被锁上了。
那一天是真的很冷,她的羽绒服还在教室里,手机也没带,她求门外的继姐放她出去,可她们却大笑着扬长而去,走前将卫生间的电闸也给关了。
徐沁怡从小怕黑,她害怕地大喊着求助,可教学楼里早已空无一人。她喊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没有了力气,只能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又冷又饿又怕。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被冻死在卫生间时,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动静,她心中一惊,怕得要死的同时又强迫自己屏息细听,确定是两个高年级的男生后,她这才放下心来,用尽全力拍门,发出急迫又沙哑的求救声。
楼道里,原本还在说话的两个男生突然歇了声,没多久,其中一个男生哆哆嗦嗦地拉住另一个男生的胳膊,“阿,阿墨,我好像听到了女鬼的声音。”
叫阿墨的男生白了他一眼,凝神细听,确定是有人在求救。他转身上楼,要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却被一把拉住。
“阿墨,你疯了?是女鬼!我们快跑。”男生说着便硬拉着他要往楼下跑。
阿墨无奈,挣开他的手,纠正道:“那是人。”
“是,是人吗?”大半夜的,正常人会跑来学校?还发出这么阴森恐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