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陆助教,不过我的婢女已经带了炭盆,够用了。”谢霏伸手解开披风的系带,月娘接了过去。
“日后还请称呼我谢先生或是谢教授,书院里并没有什么谢三小姐。”
谢霏换了教授袍服,神色淡淡坐在书案前,珊瑚已经摆好了炭盆,将木炭燃了起来,学署里很快温暖。
“是,谢先生。”陆渊亭不以为意,轻轻笑一下,走到另一张书案旁,从书案上放着的竹箧里,拿出一只兔子型的玉镇纸,轻轻摆在书案上,随后才将自己常用的笔挂在笔架。
谢霏双眸微垂,似乎在看着摊开的教案,实际上耳朵和眼睛的余光,都无法控制地关注着陆渊亭,甚至身上绷得很紧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弹起来或者崩断。
“姑娘,喝盏热茶吧,不必担心虎儿,他会把事办好的。”
月娘将茶放在谢霏手边轻轻碰了碰,谢霏才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差一点就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感激地朝月娘点点头。
月娘微微转头打量陆渊亭,不知道谢霏与陆渊亭曾经有什么纠葛,就像最初谢霏害怕江渚一样,如今是在怕陆渊亭。
陆渊亭并不打扰谢霏,安静地做他的事,整理着书籍和谢霏授课该用的教具,翻查课程和学生的名录。
直到陆渊亭去饭堂为谢霏取吃食之前,学署里基本没有说话的声音。
珊瑚仍然记得,她在汤饼铺子外马车上问起陆渊亭时,谢霏那种毫无缘由的冷漠和疏离,所以自进学署认出陆渊亭后,刻意地再也不看他一眼。
谢霏很镇定地准备她的教案,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正常地与陆渊亭讨论任何事,所以这段时间是诡异的静默。
谢霏头脑里一直想着的,是陆渊亭的改变。
他前世此时是在书院读书,虽然娶了谢霏也并未做什么助教,而是在转年的恩科里中了进士。
为何他会考了助教?这样岂不是舍近求远?虽然陆渊亭并不知道明年是否有恩科,可是以他所学,再等上两年厚积薄发参加春闱,必定胜券在握。
谢霏对于那个猜测更加相信,若是果真陆渊亭也重生了,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还要接近前世里他弃如敝屣的人?
不对!前世虽然陆渊亭对她凉薄,但是却凭借他是谢昭的女婿,攀上了不少为他助力的人,就连谢霏的姐夫秦侃,也与陆渊亭过从甚密。
清远伯府明明已经日薄西山,却因为陆渊亭的不懈努力,重新成了西京城的显贵门庭。
原来娶她回去,是因为可以利用她,利用父亲留下的名声,为重振清远伯府所用。
“谢先生,饭食取来了。”
陆渊亭的声音唤回谢霏的思绪,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陆渊亭把食盒放在旁边的食案上,要伸手打开。
“陆助教,不必劳烦,这些事自有我贴身的婢女来做,以后琐碎的杂事就交给珊瑚,陆助教请自便。”
谢霏淡淡地阻止陆渊亭。
“也好,谢先生且先用饭,在下先去饭堂。”陆渊亭也不坚持,收回手颔首退出去。
谢霏闭上眼捏捏眉心。
“姑娘,先用饭吧,今日的菜还不错,都是姑娘平日里爱吃的。”
珊瑚已经打开了食盒,小心翼翼地劝谢霏。
她察觉出谢霏的异样,不知道原因却也不敢多问,只希望吃食能让谢霏暂时放下烦忧。
谢霏起身走过去,果然是她爱吃的,多半是带肉的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