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课业要教授,先生们是可以随时离开书院的,看看天色不早,谢霏让珊瑚熄了炭盆,准备离开书院。
出了学署却见孟臣带着书办向这边来,书办手中还捧着一个炭盆。
见到谢霏,书办满脸愧色:“谢先生,这炭盆是我的疏忽,早该备下的,让先生受苦了。”
谢霏客气两句让珊瑚开门,书办把炭盆送进去。
“多谢孟先生。”谢霏向孟臣道谢。
“谢先生客气,书院里一些陋习也是有的,从前我在这里读书,便知晓一二,若有什么不便,日后告知我,以免蒙在鼓里白白受委屈。”
孟臣的眼里难得有几分青年人的促狭,朝着谢霏眨眨眼。
“孟先生是要回衙署么?我正要回府去,可要带先生一程?”谢霏鼓起勇气询问,耳根有些泛红。
“正是,那便多谢了。”孟臣也不客气,同谢霏聊着书院里的章程和禁忌,并肩走出书院……
先送孟臣回到衙署,转道去了李娘子的铺子。
匠工们还在加紧忙碌着,明明嘱咐他这几日不准做工的星移,也在神情专注地雕一块贴板,听见谢霏进门才转头一笑:“姑娘。”
“为什么在这里?伤还没有好就该歇息几日调养,若是劳累留下病根怎么办?”谢霏沉下脸训斥星移。
星移脸上的笑僵住了,惶恐不安地放下那块贴板:“我……我没什么事,所以才……姑娘不要生气。”
月娘见星移是真的怕了,走过去安慰他:“姑娘是担心你,并不是真的生气,你自己要知道爱惜身体,不让姑娘为你费心。”
“好。”星移用力点头答应,不敢再去拿那块贴板。
谢霏叹口气,她觉得星移的出身很可疑,就仿佛藏在深山里与世隔绝,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却对木器制作有惊人的天赋,而且有人曾刻意培养。
不过星移不说,谢霏便不追问,只是希望能护住星移免受世事烦扰。
又叮嘱李娘子,督促星移休息,才出了汤饼铺子。
翰墨楼并不远,顺便过去看一看,下了车几人都吃了一惊,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人陆续进出。
走进铺子就见伙计和沈掌柜都热情地招待客人,堂中书案旁边坐了不少青年儒生,有的读书有的在谈论某一段文义,那位中年儒生也在其中。
“山长,请您来讲解一下,这一段该如何对论?”一位青年儒生转向那位中年儒生打扮的人。
谢霏有些惊讶。
“姑娘,这位是西山书院的齐山长。”沈掌柜这时走到近前,低声向谢霏解释,心里既是庆幸没有做出错误的举动赶走齐山长,又敬佩谢霏年纪轻轻有见识。
那位齐山长见谢霏看过去,微微颔首致意,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慢慢为学子们解惑。
柜台边有一些儒生将挑选好的笔墨书籍包好,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离开,也有人刚走进来,见到熟识的热络寒暄,随后坐下谈论或是去书架上挑书。
谢霏笑笑,向沈掌柜说:“二楼的论台也可以启用了,每旬一次请儒生们登台论辩,赢者设彩头,并可提出下一轮论题。”
沈掌柜这才明白,二楼大堂那么宽敞为何只有一个圆台。
“我来写一张告示贴在这里吧,以后这便是翰墨楼雷打不动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