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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春风(1 / 2)

一路上,顾兰因脑子里不分先后、你推我搡地涌进来无数个念头——

当年谋害逍遥掌门……以及绑走唐嵋的,真是五毒教的人?

害死逍遥掌门就罢了,反正“正邪”不两立,两边的梁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结下的。可五毒教的人为什么要对唐嵋出手?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能碍着他们什么事?

对了,还有卓先生……万一五毒教的人没走远,他贸贸然去查看现场,会不会跟那帮祖坟冒青烟的孙子撞个正着?

这个想法如电光一样从脑子里闪过,刚一现形就落地生根,疯狂地长出藤蔓,在顾兰因身体里横冲直撞,一身血肉都成了它的囊中物。

再怎么冷静自持的人,在某一个瞬间也会因为情绪失控而乱了分寸,比如卓先生——恐怕他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方才一个恍惚间,已经被顾兰因套出了底细。

唐嵋小时候确实贪玩,认识顾兰因后,两个熊孩子臭味相投,没少让长辈操心。比如唐嵋离家出走那回,就是顾兰因撺掇的,俩丫头片子偷偷避开大人,仗着轻功身法逃票爬进游乐场,在里面疯玩了一天。

那一晚,直到夜幕降临、游乐场关门,她俩才怎么溜进去的又怎么溜了出来……刚一出来就被找过来的唐老板和顾掌门逮了个正着。

随后发生的事顾兰因不太想回忆,实在是被顾掌门打手板以及罚抄课文不是什么长脸的经历,当然唐嵋也没好到哪去,被唐老板罚抄了三天的药理典籍,连着上面的花卉鸟虫都要一笔不差地画下来,直把唐嵋折磨得叫苦不迭。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么一桩黑历史,甭管顾兰因本人还是唐嵋姑娘都绝不会和外人提,唐老板想来也不会把自家小徒弟贪玩偷跑的糗事倒给外人,那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顾姑娘将这些细微处的痕迹理出个子丑寅卯,她和唐老板已经回到了小药店。出了这样一桩“意外”,卓先生自然没心思开店,他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一条胳膊撑着饭桌,那饭桌还瘸了一条腿,用不知哪个年月的旧报纸垫住了。

看见他好端端的,没掉头发也没蹭皮,顾兰因扑腾了一路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前辈,您没事吧?”

卓先生抬起头,目光从面具后撩起,仿佛在问:我有什么事?

然而他一记视线还没盯到位,像是突然岔走了气,手心赶紧捂住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唐老板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这通突如其来的咳嗽堵了回去,临时兜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卓先生喘了好一会儿,勉强平复了气息,摆了摆手:“没什么,突然有点岔气……逍遥派那孩子接回来了?”

顾兰因叹为观止:眼下唐嵋不知被哪路神仙劫走,他自己又是一身伤病,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唐掌门倒是瞬间明白过来:“接回来了……对了,那孩子告诉我,她在酒店打工时发现了五毒教的踪迹。”

顾兰因:“……”

有那么一瞬间,顾姑娘几乎怀疑“五毒教”三个字成了见风就长的野草,怎么到哪都有他们的影子?

顾兰因这厢焦头烂额,另一边,陈聿坐在吱哇乱响的警车里,被早高峰的车水马龙裹挟在浪头里,一路磕磕绊绊地冲到明氏大厦。

“怎么回事,”他人还在车里,脑袋已经探了出去,冲着外头的同事一顿嚷嚷,“让你们跟个人,怎么还跟丢了?都干什么吃的!”

奉命盯人的刑警很有几分委屈:明睿东是不是被人谋害尚且要等医院和发证的报告,市局充其量只是对那个姓柳生的有所怀疑,既然不是重点盯防对象,人家又表现得十分正常——按时回家、按时上班,一点没有闹妖蛾子的迹象。

按照市局原本的打算,等医院和发证的报告出来,要是没有异样,就直接撤了盯梢,谁想到中途会出这么一桩岔子?

“我明明看到那个柳生清正今天一早出门,直接来了明氏,在大门口守了没多久,就听老大你说要把人带回去。谁知进去一问,明氏的人非说没见着,查了打表记录和监控录像,也没发现那老小子的踪影,就跟原地蒸发了似的。”

刑警一边说,一边抓了抓脑袋,显得十分困惑:这也不难理解,被这么多双眼睛盯住的人,居然能在众目睽睽和无孔不入的监控摄像头的监视下爱消失就消失,实在是有点……玄幻了。

难不成,这人除了来历成谜,还会传说中的飞天遁地不成?

陈聿沉吟片刻,忽然一扭头,脚步生风地往电梯间走去。

这里毕竟是明氏的地盘,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明氏掌门人的耳朵,也难为了这位“小明先生”,老爹还在医院里抢救,病危通知书签了一沓,也不知救不救得回来,他陪着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还得赶回明氏坐镇大局,免得小道消息满天飞,大盘一开,股价直接断崖跳水。

听说市局刑警队的上门拜访,他丝毫没显得惊讶,反而早有准备似的,吩咐女助理将一行人接到会客室,桌上摆了一溜茶水点心,热腾腾地冒着白气,显然是刚备下的。

陈聿:“……”

他们从昨晚奔波到现在,觉没得睡,早饭更顾不上吃,连轴转了一整宿,早已饥肠辘辘。如今闻到点心的香味,五脏庙更是沸反盈天地揭竿而起,向主人发出声嘶力竭的抗议。

“几位昨晚不眠不休,今早大概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小明先生”微微一笑,“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于情于理,陈警官都应该拒绝明总裁对公职人员的“贿赂”,可惜再坚韧的理智被低血糖一碾压,也立刻摧枯拉朽溃不成军。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些精致的茶点上撕下来,拿出抵抗老虎凳辣椒水的意志力,谢绝了明承诲的好意:“不用了,明总裁,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我听说了,是为了柳生先生的事吧?”明承诲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他今天从早上起就没来过公司,打电话去住处也没人接,我也说不好他会去哪了。”

陈聿一听就明白了,这老小子指不定是昨晚就发现了有人跟梢,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今早趁上班途中玩了手“金蝉脱壳”——偏偏他安排的几个负责盯梢的刑警白长了一对眼珠,愣是没看出破绽。

短短两三秒的光景,陈警官脑子里已经闪现过无数个念头:柳生清正早有准备,就算他申请了搜查令搜查这人住处,多半也不会有发现。

封锁交通要道倒是行得通,问题是他们目前只是单纯的“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通缉令能不能申请下来尚且要打一个问号。

这么看来,想打探到柳生清正的下落,还得从明氏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