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一时也看不透封夜行是真心想报效国家,还是以退为进,更或者是想在后续安排中谋求一条生路,“我不妨告诉你,你的后用,便是待战事结束,我要用你的血祭拜那些因你刺杀而死去的夜摩卫兄弟。”
她侧过脸来看他,“你,没有活路。”
封夜行抬起眸来,眸色灰暗,他微微扬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略显哀伤苦涩的笑,“我苟且偷生至今,我知你不信我,觉得我贪生怕死……”
傅雪打断他“我的确不信你,你也的确贪生怕死,你千方百计将封遥知换了去,却为了逃生又将他舍了去,可他原本可以好好的活在矿场里,你为了活命连亲兄弟都能狠心至此,这叫人怎么相信,你会甘愿赴死。”
封夜行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正是因为如此,使我寝食难安,已断了偷生之念,我平生未曾报效国家,也亏欠你良多,此时正逢战事,我若能为你做些什么以平我心中愧憾……”
“为我?说得倒是有情有义,”傅雪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她饶有兴致的盯着封夜行的眼睛,“若你知道你的母亲是因我设计而毒害了你的父亲,最终落得个绞刑于闹市的下场,你还有这份为我的心思么?”
封夜行的神情瞬间僵凝,随即微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中还附带了一抹凶色“你说什么?”
他对傅雪的感情极为复杂,愧悔怨恨掺半,却一直以来又还有情意滋生。
封家的倒塌是在封问心死后,而封问心的死是柳氏一手造成的,可以说怨不得旁人,他虽然目睹了封至北、封应时和柳千重三位亲人的死,但到底隔着一层,家里的弟妹也都还活着,对傅雪便没有那种剜心剜肝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如今,得知这一切全是傅雪的苦心筹谋,错愕之后,脑中便是一片混乱。
傅雪嗤的笑了一声,“你我之间谈什么亏欠?只有国仇家恨,早已不共戴天。”
封夜行如鲠在喉,那惊愕的情绪正在被渐渐湮灭,眼光像被冻住一般阴寒起来,腥苦的恨意像厉鬼一样在心间与那不能言说的爱意厮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褪尽血色的脸暴露了他此刻极力忍耐的癫狂情绪。
傅雪完全不在意他如何矛盾痛恨,“我自回北阴的第一日起,就在筹划如何扳倒祸国殃民的封家,为了防止封至北举兵造反,这才设计让你母亲毒杀了你的父亲,从而能够一步一步将你们封家连根拔起。”
封夜行的牙关开始咯吱作响,连带着整个人都因愤怒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装了?”傅雪像看戏一般“你是不是以为,我用步天行代替了你,你只要从我这里寻机逃了出去,便可以后顾无忧?”
她哼笑着下了最后结论,“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你大可以打消这个念头,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活路。”她说完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所有亏欠明负雪的债,我自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步天行的下场同样也是你的结局。”
……
步若鸿直了直腰身“明展眉当真这么说?”
使臣们忙道“臣等不敢夸大其词,亦不敢轻描淡写,一个字都未曾改过。”
步若鸿静了一息,冷笑起来“当真是翅膀硬了,调东关两万人,西关三万人,州郡五万人,增兵北关,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