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是一间由厨房改造成的临时卧室,十几张两掌宽的板凳拼成一张简陋的木床,被褥床铺却是一样不缺,旁边还有一个火炉,炭火烧得正好,不冷不热,正是最适合睡觉的温度。
床上躺着一位身材挺拔的汉子,只是此时这位汉子面黄肌瘦,长髯凌乱却鲜红如火,嘴唇干裂,脸上隐约还有鞭子抽过的痕迹,显然在被救下之前没少受到那些衙役的虐待。
这也是目前大楚的常态,毕竟犯人被刺配边疆,这些押送的衙役也要跟着跋山涉水,心中自然满是怨气,拳打脚踢还算轻的,不少犯人都是在半路上被押送的衙役找个僻静的地方弄死,衙役再游山玩水一番后回去交差,至于犯人的生死没有人会在意。
“这位是?”鱼朗问道。
“他是我结义兄弟,燕州武功郎沈俊,因燕州州牧南宫晟觊觎他的传家宝玉,竟然构陷他杀人,不由分说将他刺配夷州,狗官知道我这兄弟武艺了得,因此才会派了好几个衙役押送,让我这兄弟一路上多受了不知道多少苦。”张鲲握紧双拳道。
“莫非是人送绰号‘火须龙’的沈俊?听闻他枪法了得,行事磊落,乃是一等一的英雄,不曾想也被奸臣所害,这世道当真是……哎!”
鱼朗叹了口气,同时暗暗庆幸崖郡乃是蒙王掌管,否则他们即便不被贪官污吏所害,生活也是一片黑暗。
鹤氅男子给沈俊喂了口水,刚把茶杯放下,沈俊便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看到周围都是腰别朴刀的精壮汉子,其中还有自己的结义兄弟,以及曾经救过张鲲的医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救,顿时眼中含泪道:“兄弟,你这是何苦?”
“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不幸遭难,小弟我哪能袖手旁观?”
“愚兄我痴傻愚钝,以为凭借一身武艺还有汗马功劳能够守住家传宝玉,哪知南宫狗官只是略施小计便将愚兄我打入深渊,愚兄贱命一条不足道哉,只是苦了兄弟你还有贾郎中以及诸位好汉,如今连良民都做不成。”
沈俊坐起身,朝众人一一行礼,也不知道是在道谢还是在道歉。
“哥哥莫要担心,这几位好汉来自崖郡,邀请我等前去投奔蒙王,听闻蒙王爱民如子,又是堂堂亲王,在他手下办事比在燕州委曲求全强多了。”张鲲道。
沈俊虽被南宫晟所害,但要他从官身突然转变成为草寇,即便再心灰意冷一时间也会难以接受,如今听得能够在一位亲王手下效力倒是颇为意动,但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道:“如今我们都是戴罪之身,坏了朝廷的律法,蒙王可还愿收留?”
“沈武功郎放心,蒙王最恨的便是此等贪官污吏,我以此物作保,去到崖州以后,三位定能大展拳脚。”鱼朗说着,将成忠郎的令牌递给沈俊。